他怎么可能喜欢我(24)
作者:甜梨芙
护士先他一步出来,林颂枝听见其中一个低声道:“那男人太正点了吧,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看看就行了,没见人家女朋友还坐那呢吗?”
她低垂着眼没出声,感受到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把外婆接到深圳去。”
谢淮京碰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只觉冰凉,听见她这么说,也愣了一瞬。
“我不知道下次发生这种事怎么办……万一我没及时赶过来,我都不敢想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她说着,侧眸看向谢淮京。
那眼神十分空洞,像蒙着一层雾,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眼里灼灼燃烧。
“外婆在江宜很开心,妹妹。”谢淮京喊她小名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周遭也都是她认识的人,如果你贸然将她接到深圳去,反而会适得其反。更何况你马上毕业工作,哪有时间时刻照顾着她?”
她眼睫轻颤,低垂着脑袋,端着那杯温水,热气氤氲在她脸上,一片潮湿,“我知道的,我就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生老病死不是人为控制的。外婆也不想看到你因为她的事这么自责是不是?”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手背蹭掉她脸上的水雾。
她很久都没说话,谢淮京也就在她身旁安静坐着。
林颂枝收拾好情绪,起身把东西丢进垃圾桶里,“进去吧。”
她把架子上透明的药水塑料袋扭过来,里头还剩三分之二。谢淮京看见她的马尾辫不知何时松散,后颈毛衣口堆积着蓬松碎发,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小臂被一把牵住,林颂枝扭头,见他拨了个电话出去,两三句话便安排妥当:“一会有车过来接你去附近的酒店,你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
她愣怔几秒,想说些什么拒绝时听见谢淮京低声道:“好歹我也受过老人家照顾,我替你看着,外婆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唯我是问好不好?”
难得见他这样温柔的、像是哄人一般的语气。
林颂枝是真的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和他推脱,在酒店浴室洗了个战斗澡便躺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后第一件事直奔医院,透过半敞的门缝看见谢淮京坐在病床旁那张矮小的塑料椅上,有说有笑地和床上的外婆聊天,颇有几分纡尊降贵的味道。
刚搭上门把手,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陆醒打来的电话。
第20章 血气方刚
“外婆好点了吗?我在去江宜的路上。”
林颂枝捂住手机声筒往里看了眼, “外婆醒了,你别跑一趟过来啦,谢淮京还在这, 人多了反而不太适合静养。我过两天就回深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分钟,叹声道:“好, 那你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她还未推门进去,谢淮京已察觉到。
他转头看一眼,一面起身伸懒腰松泛筋骨, 一面笑着对床上的外婆唐玉道:“您看,妹妹一醒就来了。”
林颂枝点头, 目光转去看床上的外婆, 还没问,她便主动说:“阿京喂我喝了点粥, 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在病床沿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他说话比我好使多了。”
谢淮京自然听出来她话里的玩笑意味,又见她一面给橘子破壁,一面问:“那您为什么突然摔了?”
“这不昨儿下午买完菜回来,看见王麻子几个人在树下下棋,我就去凑个热闹。”唐玉说着摆摆手,“你都不知道他那双手多臭!看得我那叫一个着急!想给他提个醒来着, 结果一不留神就跟车一块摔了。”
“您可真行,人还说君子观棋不语呢。”
“我又不是君子。”唐玉不在意地拿去桌上的小圆镜打量自己, 摸了摸头发上新生的几缕白色, “左右没摔着脸,医生说什么时候出院没?我给它染回去。”
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被林颂枝听进了心里,手下没注意好力道,橘子汁溅进她眼里,刺得她猛地闭上眼。
“还得观察两天。”谢淮京拿过她手里的橘子,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用纸巾给她轻拭眼睛,“等您出院了我给您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人了还笨手笨脚的?”
“还疼吗?”谢淮京又拿了张湿纸巾擦她眼睛周围的皮肤。
林颂枝呆呆地看着他,摇头。
他把剩下的橘子皮剥下来,塞进她手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唐玉聊天,直到她困意上头,沉沉睡去。
——
等唐玉推着轮椅出院,三人回了家。
谢淮京没说什么时候走,她自然也不会问,只是早些年谢爷爷寿终正寝,老家没人住积了灰。她愁着怎么给他收拾出一件客房来。
他看着堆满各式杂物的屋子,主动道:“我可以睡车上。”
唐玉转着轮椅过来,果断地说:“车上哪有床睡得舒服?这么大个人缩在车里多难受,妹妹和我睡,把房间让给阿京。”
林颂枝不敢有意见,去自己房间铺好床,又归置好他的各类衣物。
“洗漱用品都放在卫生间了,你用我的就行。”
“好。”
做完这一切,林颂枝洗漱完回到另一间房爬上床,和唐玉撒娇:“好想你呀外婆!”
“那也没见你多回来看我。”唐玉摘下老花镜,“是不是马上毕业了?打算做点啥?”
“和您一样浇灌祖国未来的花朵咯。”
而另一边谢淮京躺在她的床上,先不说一双长腿只能半屈着,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和床单被罩都是林颂枝身上的味道。
他才二十三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坐起来想打把游戏,想到房子隔音不太行怕吵她们俩睡觉只好作罢。
谢淮京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床走到院子里。
浓郁的夜色裹着晚风倾泻而下,摇晃的树枝像是泼了墨一般黑,半轮清月挂在夜幕之上,零碎星河散落一地。
林颂枝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翻出底下的冰袋,冲洗过后裹上毛巾摁在后背发痒的地方。
抬眼看见窗面倒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她慢步走过去,“谢淮京?”
他在她出声的前一刻熄灭了烟蒂,习惯性摸出盒薄荷糖,往嘴里抛了两颗,回头看见她略显别扭的动作:“荨麻疹犯了?”
前几年冬天的时候她忽然犯了荨麻疹,见了好几个医生都没能彻底根治,别的地方她挠一挠涂药膏也就好了,唯独后背她够不着。
某次谢淮京刚洗完手,双手冰凉,恰逢她又在旁边嚷嚷背痒,他恶作剧心思顿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撩开她后背衣服,“我帮你挠?”
那会儿流行‘叉烧包’游戏——将冰手覆在别人后脖颈上。
手指触碰到皮肤时,两个人都僵了一瞬。
林颂枝纯属是被冰的,瑟缩着想躲开,但起了风团疙瘩的皮肤被冰到的一瞬间瘙痒缓解不少。谢淮京则是讶异于手下的皮肤触感,像光滑的鸡蛋羹,吹弹可破。
他迅速收回手,耳朵肉眼可见地泛上一层红色,见她不解,“挠破了后背容易留疤,我给你涂药膏。”
从那以后,不管他手里在干什么事,只要她说背痒,他就会放下手里的事给她轻挠缓解涂药膏。
林颂枝当然知道自己皮肤起了风团疙瘩是什么样的,她自己都觉得丑、吓人。可是谢淮京好像每次都没什么反应,甚至手法逐渐娴熟。
“嗯。”她点头,莫名其妙的涂了药膏也不见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