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鬼(阴阳卷之五)(7)

作者:绿痕


毫无预期的,他忽地俯下身准确地吻住她,反应不过来的她登时呆住,忘了先前与他在僵持些什么,只是张大了杏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成功地拉走她的注意力后,他抬起一掌抚上她的眼睫催她闭上眼。当她如他所愿地合上眼眸后,他不着痕迹地拉起她,将它轻按在他的颈间,紧接着:他的身子大大一震。

的掌心,仿佛像是急急卷走万物的狂风,又像是要吸尽一切的璇涡似的,透过彼此间的肤触,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迅速流失,源源不竭地遭她吸取而去。来得太快且让他没有准备的冲击,令他有片刻的晕眩,令他忍不住松开了她的唇……

在他的唇瓣一挪开,立即发觉自已再度获得生机的千夜,慌忙睁开眼,在看见他的所为后,急忙撇回右掌并推开他。

“ 你……。”站稳了脚步后的七曜,看向她的眼眸里,泛过了阵阵难解的眸光。

“你没事吧?”担心自己把他生气吸尽的千夜,焦急地探问着,很想冲上前看看他,但又不敢轻易靠上前去。

边喘着气,边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过一回,七曜发现,吸食了生气后的她,似乎再度有了活力,那双总是无神的美眸,此时看来盈盈似水,遭他吻过的芳唇,也添上了些许嫣虹……

人间里,怎会有这种仰赖其他生灵性命为生之人?

“你不是人。”他锁住她的眸心,笃定的音律自口中清晰地吐出。

千夜那张雪白的面容。在他的话一出口后,不自觉地变得更白了。

他眯细了眼,“你是什么东西?”

她如遭霄电狠狠一击,穿透风儿而来的言语,远比任何兵器都来得尖悦刺心,她颠颠倒倒地退了几步,一手按着胸口,感觉那颗藏在胸膛里的心,在淌血。

东西?

在他眼中,她甚至连个人都不是?

青山本不老,因雪白头。

坐落于皇城内城最偏远的西隅宫殿,紧临山脚的安阳宫,一如因隆冬大雪而安静无声的山岳,除了飞雪坠落的音韵外,静故无声。 ,“二师兄,我究竟是什么东西?”亦着脚坐在窗台边的千夜,边看着外头宛如滂沱大雨拟的飞雪,边问身后那个定时来看她的轩辕岳。

“别这样说自个儿。”正帮她在殿中各处的火盆里添加炭火的轩辕岳,忙里分心地皱了皱眉。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衣着相当单薄的她,不畏冷地朝窗外伸出一手,以掌心承接着外头落下来的雪花。

轩辕岳走至她的身边拉回她的手并为她关上窗扇。拿来厚重的毛毯披裹在她的身上后,才与她面对面坐下。

“你是我国的安阳公主,圣上的掌上明珠,我的师妹。”

“但我不像人。”她的声音里,除了无奈外,还深深藏着一份从无人发觉的伤痛。

“为何你会有这种想法?”心思没那么细密的轩辕岳,只觉得她看起来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但他不明白她近来怎么老是愁容满面。且愈来愈常说一些令人担心的言语。

她摊开两手掌心,落寞地看着自己,“瞧,我不食五谷杂I粮,不吃鱼肉。” I“你生来本就与他人不同,这投什么好奇怪的。”又是这个老问题,轩辕岳听了,反应只是一如往常地翻翻两眼。

“但我叹食生命。”她轻摇蜂首,跟中的无奈写得是那么分明。“寻常人,不会似我这般吧?。

即使她再深居简出,即使皇甫迟与她的父皇母后,都刻意要将她与世隔绝,但她还是自教她读书的夫子那里,求得了许多在学问外关于这人间的消息,面自那些不敢大近她的宫女太监们,以及教她的夫子的眼里,她也能看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 I在她身边发生的一切,她自幼时的履历当然,到渐渐长时的不明所以。再至惶然无解的年少,她始终都找不到她会与他人不一样的原因。她曾因此而沮丧,也曾想要反抗这种迥异于他人的生活,但在十三岁那年,教授她法术的师父向她坦承她这阴年阴月阴日声的玄阴之女,这一生不但不可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她的性命也比普通人来得短一些后,他沉默了,日后,再也不去追问那些始终都求不得解答的疑惑然而皇甫迟的解惑,在令她保持沉默之余并不能让她感到,这些年来,在她修行了更多的法术之后,她愈来愈能理解自己的不同,也愈来愈为自己感到不平。

在这座属于她的宫殿里,没有人,也没有一样活着的,东西若不是师父师兄们偶尔会来探视她,她恐怕会因无人为伴而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其实她的要求很小,她不过想和其他人一样:过过平常的日子,不过是想找个能与她为伴的人不去看她的异常之处,只是安然无惧地与她一块生活。她不求能够去验人间的种种,她只希望,即使只有一日也好,她能和普通人一样,吃着同样的食物,过着牢狱般以外的生活。

“别想太多了。”轩辕岳找来了她脱至一旁的素袜,替她穿上后,抬首看着她了无笑意的容颜。“若是觉得待在殿里闷等天晴了,我带你去院中走走如何?”

千夜不动声色地瞧着他那双全然无知的眼眸,微弱的叹息自她中逸出。她在轩辕岳起身欲走时,突地一把拉住他的手,他不解地回首,她像下了决心般地抬起头来,决定不让他这个一直刻意隐瞒着的人,继续缩躲在保护壳中。

“师父之所以会杀鬼子暗响,起因是我。”

“什么?”他愕顿了半响,面庞写满了讶色。

她笑了笑,“师父连这也瞒着你吗?”可能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个把一切看得太清楚的燕吹笛了吧,因此皇甫迟说什么也不肯让这个愚忠过头,且全身都充满了光明面的轩辕岳,也知道那些关于黑暗面的东西。

“你在胡说什么?”认为她在胡盲乱语的轩辕岳,连忙驳斥她的说法。“师父会杀鬼子,是为了祭天……”

“祭天?”笑得不可抑的千夜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在她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祭天是想求些什么?”这种荒唐的借口,怎么他竟和那些受骗的人一样拆不破?

他想也不想地就答,“国事民安。”

她揩去眼角笑出的泪,敛去了所有的笑意,再抬首望向他时,那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粟。

“那颗鬼于之心,不是为求国泰民安,而用来给我吃的。”

她的每一声每一句,都在空旷的殿中造成了极大的回响。

同时也在他的心中造成了剧烈的动荡。

不肯置信的轩辕岳,在下一刻豁然站起,蹬大了两眼往后频退了敷步。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言的一切,我也不指望你会信。”

她苦涩地扯扯嘴角,“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说的都是实情。”

想他那么相信皇甫迟,皇甫迟所说每一个道理他都视为法典,,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她的一方之言,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得让他从他所相信的假象中清醒过来。

他不断摇首,“不可能……”

她同情地凝睇着他那副信念动摇的模样,“你若真要找人佐证我说的话才肯信,你可去找大师兄。他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一切。”

猛然掠过窗外的寒风,将窗扇吸翻开来,透过敞开的窗扇,深重的寒意与飞雪迅速潜进殿内,吹熄了几盆火,也吹寒了轩辕岳一身。

“为什么师父他……”喉际似 梗住了,身子微微抖颤的他声音有些沙哑。

“为了我。”千夜转身关紧窗扇,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他愕然地抚着额,“服食鬼子之心能帮你什么?”鬼子之心是极阴的东西,她本身就已经是玄阴之体了,吃了那玩意对她来说只有害,根本就不可能对她的身子有所助益。

“师父以为那么做就能延续我的性命。”皇甫迟在逼她吃下时,是这么对她说的,以阴抗阴,或许物极就能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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