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三号房(有间客栈之三)(2)

作者:绿痕


「快问。」

她交握著十指,慢条斯理地问:「乐将军她看你不顺眼,你是否也看她不顺眼?」

「我同她从小打到大,你说呢?」余美人扬高了下颔偏首看向她,「再加上我爹贪图她家的财富,更想抢先立下军功压下她爹这个朝中异己,而我师父则是誓言旦旦,早晚会打垮她所属的门派,好让各大门派都瞧清楚孰胜孰败。」

「那你……一定很讨厌乐将军吧?」她很无力地看著他脸上那副和君楠完全相同的神情。

「完全不讨厌。」他这人大事与小事是分得很开的,「只是,我得除掉她这个占了我未婚妻位置的人而已。」

「……」这两人,其实是打从骨子里就相配到不行吧?

看著余美人说完话就大步走出府中,那等目中无人又嚣张狂妄的姿态,与方才她见过的君楠简直就是如出一辙,这令上官如意突然开始觉得,当年那位造就他俩之间孽缘的开国大将军,在识人肚皮这方面,实在是相当的……很有眼光。

「他们的祖先是我家祖先的恩人。」

身为第三个被上官如意找上的对象,东翁开门见山就说明他与那两名性格暴躁的房客是什么关系。

上官如意半趴在客栈柜前,有些无力地朝东翁摆摆手。

「这个我知道,有没有别的?」亲自跑了两座军营,也领教过那对未婚夫妻异於常人,既诡异且团结的心态,她仍旧是搞不懂表面上看来各自心怀鬼胎,实际上却又看似有志一同,默契好到没话说的关系。

「他俩打从在肚皮里就已订了亲,虽说表面上他们是未婚夫妻,可私底下,多年来他们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干掉对方。」他只好再说一桩人人都知晓,独独她这新住进来的房客应当还不知道的事。

「这个我也已知道了。」相继被两人打击过的她还是摇首,「我想问的是,他们为何都住在天字三号房?」她听步青云说,这儿的每个住户,祖上皆是东翁祖上的恩人,而他们能住进这来,全都是靠著一贯当作报恩信物的铜钱,而这的住户,人人都有一贯铜钱,也都人人一间房,偏就只有那对想干掉彼此的未婚夫妻同住在一块。

奸诈的东翁狡狡一笑,「因他们都只有半贯铜钱,所以犬字三号房,他们就只能各住一半。、当年给他们一间房,就已让他们闹翻天了,若是给他们各自一间房,那他岂不是得再损失一间房?

各只有半贯?难道他们的祖先,当年是人各救一半不成?

就在上官如意仍是想不通时,站在客栈外头拉生意的鞑靼,远远瞧见两匹快马一路狂驰过大街,直朝客栈旁的马房冲来时,他登时心头一紧,随即冲进栈内拉开嗓子朝所有的客倌大嚷。

「两位将军回栈了,各位客倌请速速让道!」

午后在客栈里喝著午茶或是在这歇褪的有间客栈老主顾们,在鞑靼才一嚷完,人人动作迅速地捧起桌上的茶水小菜,动作一致地往后头的角落闪避。

在不明所以的上官如意,被东翁一手给拉进柜台里后,两名连军装都来不及换下的男女,即手中各持一柄军用陌刀,一路自外头边砍边打进客栈里头。

头一回见到他两人凑在一起时惊人的景况,上官如意愕然地看著他俩忙著互砍之余,还不时起脚踢飞了几张客椅、踹翻了几张客桌、打烂数只花瓶与陶盆,再战况激烈地一路互砍到本馆大门前,而早已准备好的鞑靼,则是适时打开本馆人门,让杀得你死我活的他俩一路砍进去里头后,再顺手关上本馆大门。

风暴过后,店内又是一遍狼藉的景象,东翁只是沮丧地两手撑在柜台上,不抱任何希望地侧首看向本馆的大门。

「轰隆——」楼房倒塌的震天巨响,没过多久,在店内众人屏息以待的寂静中,果然在下一刻自本馆里头传来。

甩甩头回过神后,上官如意伸指戳了戳整个人趴在柜台上不动的客栈主人。

「你后不后悔收了他们进栈?」看样子,别说昨夜他们拆的那栋楼还没重新盖好,今日他们就又再拆了另一栋。

「后悔这二字,根本没法形容我的哀恸程度……」趴在柜上的东翁,已经完全无法振作,并心痛不已地回想起,当初他怎会那么愚蠢的让这两尊破坏力超强的房客,住进客栈里来口日给他搞破坏,那大概是这间客栈扩大营业后,天字一、二号房的步青云和左刚住进来后的事吧。他还记得,那日,就如同那对男女天生就火爆的脾气般,也是个火热的艳夏……

「两位找我有事?」

炽热的午后令人昏昏欲睡,整个人懒得只想去睡场午觉的东翁,在鞑靼领著一男一女来到柜台前时,他的睡意顿时消了泰半,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直窜上他的脑袋。

站在柜台前的男女也不多罗唆,各自自袖中取出半贯令他觉得再眼熟不过的铜钱,用力摆按在柜台上。

「请报恩!」像是深怕说话会落人之后般,他俩不约而同地开口,而后互瞪了对方一眼,在他们来报到之前,已接连收了两名恩人的后代子孙的东翁,有些讶异地看著一块来报到的这二人,手中都只有半贯的铜钱。东翁拾起它们并检视确认这的确是信物无误之后,他将两手往袖里一收,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打量起这对男女。

「这位恩人的后代,贵姓大名?」大约猜得出他俩是何来历的东翁,先将目光放在面容俊美太过,还可能会让人闪到眼睛的男子身上。

「余美人。」

窝在柜台前凑热闹的鞑靼听了,在东翁还来不及掩卜他的嘴前,已忍不住狂笑出声。

「哇哈哈哈——」鞑靼的笑声大得像是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美人?」天底下哪有男人会叫这种名字?

笑声犹未尽,额上青筋直冒的余美人,迅即一拳揍向鞑靼的面颊强迫它住嘴,并一手扯过他的衣领,火冒三丈地扬拳向他警告。

「你可以叫我余将军,也可以说我生得俊、长得俏,但就是不许叫我美人!」

他这人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叫他那个可耻的名了。

见识到这位未来的住户的脾气后,东翁清清嗓子,再将两眼瞥向另一名姿色艳丽无比的女子。

「你呢?你又叫什么?」这尊的名字,该不会也跟另一个一样那么宝吧?

「乐君楠。」

「俊男?」才从余美人手底下逃生的鞑靼,丝毫没有记取教训,听了当下腹里的笑虫就又忍不住开始作怪。

来得更快的一拳,在鞑靼还没来得及笑出声时,已狠狠揍上他另一边的面颊,她还顺手以肘使劲撞向他的腹部,在他捧著肚子蹲在地上喊疼时,她一把揪住他的发对他撂下话。

「你可以叫我乐将军,也可以叫我乐姑娘或是乐君楠,但就是不许听错字叫我俊男!」找死呀?想要被捅个十刀八刀的,他可以来找她。

「丹心,把这个识相的家伙拖下去。」相较之下,道行高了点的东翁,虽然也在心底狠狠笑过两回,但面上的表情仍是镇定如旧,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是。」看过鞑靼的下场,也只敢偷笑在心里的丹心,走至被揍昏的鞑靼身边,拉著他的衣领将他拖去一旁歇著。

东翁自柜台底下翻出两本簿子,将其中一本递王他们的面前,并在上头摆了一支笔。

「麻烦两位,请在这签上各自的大名。」他可不想写错名,也跟著白挨两拳,并在往后给自己找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搁在簿上的那支笔,即遭两只手同时拿起,东翁呆愣著眼,看著那支笔就这般被他俩给抢来夺去,过了老半天,那支笔就是迟迟没法安然下笔落款。

这对男女,有必要……样样都得同对方抢吗?

东翁叹了门气,在他们抢得更凶之时,慢条斯理地再奉上一支笔,以解决这场该由谁先下笔的小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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