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小克星(18)
作者:楼采凝
当他的身影渐渐远离後,凯蔷才上了楼,悄悄地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啊!」这是她进门时的第一个反应。
茶几上杯盘狼籍、满屋子充斥著难以忍受的酒味,一地的玻璃碎片,正好反映出她已支离破碎的心,沙发上甚至还留有一摊摊的酒水,正徐徐的滴入地毯内,这是否也如同她的心一般在汩扫淌著血?
她蹲下身,缓缓的拾起地上的碎片。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折磨自己,像这种浮躁、脱轨的行为,并不是一向沉稳的他所做的,是否她真的伤他太深,可是,她也是个受害者呀!
等一切都回归原来的模样,已近午时,凯蔷揉一揉酸疼的双肩,再一次环顾四周,确定一切都完好如初,才含著欣慰的笑容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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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拖著一身疲惫返回家门,昨晚一夜未眠,又加上一整天同事间有意的调侃,使得他精力交瘁、疲惫不堪。他昏昏沉沉的将自己摔进沙发内,仰天长叹——
不对!似乎那儿不对劲,他突然清醒了些,仔细一看,家中的一切一如往常,妤像在告诉他,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理智却很清楚的告诉他有人来过,有人已帮他把家里打扫得清洁有序,不留昨夜宿醉後脏乱的一丝痕迹。
他想也想的出来是谁来过,为什么她要阴魂不散的死缠著他?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于凯蔷,你这个魔女——
不自觉的,他又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管它的!先暍了再说;朦胧中,他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她那张清纯、无邪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含愁的眸子。
天啊!他八成是中蛊了,而且是无可救药的「情蛊」。
又猛灌一口烈酒,辛辣的灼热感刺激著他,使他作呕。他疲倦的按了一下太阳穴,倒头就睡,也只有在睡意来袭时,才是他完全放松的时刻。因为在梦中,他可以不顾现实、不顾恩怨,只求和她彼此心灵的契合。
第二天一早,当凯蔷看见这一幕景象时,已不再诧异、惊讶,她默默的著手进行打理的工作,只是满心的不忍无从诉说。
当她捡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时,赫然发现除了酒外,竟没有任何可以裹腹的东西,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她匆忙跑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果真空无一物,除了几罐啤酒。
她迅速整理好这一切的杂乱,随即赶往市场买了些逸凡平日爱吃的菜,等一切都完成後,天色已近黄昏。
看著这些她用爱心为他烹调的菜肴,凯蔷动容、心痛的泪光情下自禁的又濡湿了双眼。
久久,当时钟敲响五下时,凯蔷才由魂不守舍的冥思中惊醒。五点了!逸凡也该回来了,她飞快的将它们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因为由厨房的一成不变看来,只怕他连厨房都懒得去了。
她又徘徊了半晌,才不舍的离去。
甫出大楼,恰好看见逸凡的车子转进地下停车场,她思索良久,终於决定尾随著他,她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接受她的「好意」 ,要是接受了,表示她还能捉住他的感情,拥有挽留他的机会,於是,她改爬楼梯上楼,只因怕无巧不巧的会与他在电梯相遇。
但凯蔷失望了,当她气喘吁吁的从楼梯转上七楼的时候,霎时,一阵阵碗盘砸珏墙壁上支离破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她紧抓住扶手,只怕自己真会随著那颗无所依附的心,坠入那万丈深渊。
与她一墙之隔的逸凡,愕愣地看著她的「精心杰作」竟被自己毁於一旦,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狠心。望著残留在菜肴上的蒸气,想必她才刚走吧!
他困惑的闭上眼,宛如有把利刃直戳他的胸口,一阵痛楚由他的心口扩散开来。
不可否认地,他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因为他笃定的知道明天她还会再来,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断绝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她怎能天真的认为只要持续这么做,他就能尽释前嫌,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不禁让他想起她曾说的「补偿」,难道这就是她偿还的手段?
他不会忘了是谁让他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困境。
于凯蔷——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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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蔷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按下电话答录机,全是一些催著她交件的电话。好笑的是,这几天她连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况且,硬压榨出来的东西她也拿不出去,毕竟孩子们是纯真、可爱的,给他们看的东西应该是充满了希望及色彩,可惜如今她满心的落寞、晦暗,根本写不出任何快乐的题材。
她对自己讽刺的一笑,迳自埋首在书桌前,拿出十行纸写下了辞呈,她已打定主意,暂别这份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工作,「宁缺勿滥」是她的工作准则,而今既然达不到,又何须留恋呢!
遥视窗外,夜晚像一位黑衣使者前来造访,如今也只有它能聆听她所倾诉的衷曲。寂寥、感伤环绕著她残缺不全的心,终於,积压多时的泪水不听使唤的爆发出来。
俯在书桌上,她像个无助的小孤女一般惹人心疼,泪水沾湿了她的手臂,沿著桌面滴落在大腿上,但她却一无所知,只求尽情的发泄她的怨、恨、哀、愁。
蓦然间,她被书桌上夹著的一张小书签所吸引:
再怎么强硬的心 也会被柔情所软化
再怎么尖利的刀 也会被时间所磨平
再怎么高大的山 也会被耐心所铲除
对!柔情、时间、耐心是她唯一的武器,而她却愚蠢的舍弃了它们。她要重拾起信心,不要被一点困难所打倒。
她拭乾泪水,给自己一个微笑,明天——她还有好几个明天呢!又何必急於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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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逸凡诧异不已的是,连续一个礼拜,凯蔷依旧风雨无阻的每天前来整理他的房子。无论他将家里弄得再脏再乱,或将她辛辛苦苦做的菜肴尽其所能的糟蹋,她仍是无动於衷,这不禁让逸凡怀疑她是否是个只会劳动的「机器人」,或者,她已达羽化成仙的地步,外来的刺激似乎已干扰不了她。
在朦胧露出白光的清晨,不知不觉中,逸凡已在落地窗前站了一夜,他矛盾、他挣扎、他犹豫,最後,他决定使出撒手钢。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如此委曲求全,她是仇人之女,一个他寻觅近二十年,也憎恨了近二十年的无辜女子,他能接受她吗?
他满怀苦涩,却又只能伪装冶漠,因为他恨她,恨她的欺骗、恨她戏弄他的感情;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已陷得太深。
他闷坐在房内,等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於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知道她来了。
从门缝中,他窥视著她如彩蝶般飞舞的身影,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忙进忙出、不亦乐乎的神态,他不禁迷惘了——
她真的好单纯、好天真,宛如一个小女孩正雀跃的玩著家家酒,那不识愁滋味的模样,紧揪住他的心。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力关上门,「砰!」的一声,却吓坏了楼下的凯蔷。
「谁!」她赫然仰起头,假装恶声恶气的问,一只手忙著摸索能充当防御的武器。
没有回音,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她纳闷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她局促不安地做著手上的工作,总觉得有双眼在盯著她……会是他吗?应该不会,今早有他的门诊,而且认识他这么久,他从不无故缺席或请假,可是……
「砰!」同样的一声,将凯蔷由失神中拉回现实,蓦然,她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二楼栏杆处。
「逸凡!」凯蔷迎向他那冶冽的目光,霎时说不出话来。
「走!」他简单扼要的说出这么一个字,语气平稳,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