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灯(82)
作者:在逃白桃
他语气里压不住笑意,手指缓缓穿过她发间:“今天太活泼了,谁教你的?”
“无师自通。”她卷了衬衫转身就跑。
闻斯峘从身后拦腰把她抱起:“我看通没通,衣服拿到要试穿。”
“哎哎,我要收拾东西。”
“先试试。万一带去穿不了怎么办?”
总觉得两个人刚刚倒在床上纠缠没多久,吴妈就来敲了两次门催吃晚饭,第二次他敷衍的借口是“宁好有点不舒服,在泡澡”,让其他人别等,吴妈才讪讪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来。
可真烦人。
他低头拨开潮湿的额发,看她雾气蒙蒙的眼睛,促狭地笑,蹭了蹭她的耳朵,故意用气声刺激耳道:“舒不舒服?”
她缩瑟一下,不说话,用力把他搂紧,压回自己身上。
今天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失控和放纵,但考虑到很快又要分别,好像怎么宣泄都非常合理。
有点激素作祟的缘故,她过了一阵激情的同时又忍不住眼泪,呜呜哭了一会儿,支支吾吾说了许多“讨厌出差”的话。
他看她是撒娇也是真心不爱离别,笑不出来,手指所及之处早已泛滥一片。
“这就完了?”她哭唧唧问。
他惊讶地挑挑眉:“就算真‘泡澡’时间也太久了,在浴缸里游泳么?”
她不想去考虑找借口之类现实的问题:“我是说你要不要再试试,最后的机会,明天就走了哦。”
“那可不行,”他理智尚存,直起身抽出纸巾先帮她擦眼泪,“明天你要坐飞机吧,今天就算成功了身体会不适的。乖。”
她一闪念露出邪笑:“不一定哦,说不定你身体不适。”
“别激我。”他腼腆地笑,慢条斯理叠着纸,换另一边擦,“真得洗个澡了,还得换被子……你是不是雪人?一热就化掉?”
她抬起膝盖撞他一下,被他险险闪避、捉腿制止。
“你看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温柔如水,怎么吃完饭还砸碗?”
她置若罔闻,坐起来理理皱巴巴的衬衫,看着周围一片狼藉一筹莫展:“……收拾东西收成这样。”
“你去冲澡,”吻落在肩头,变成无声的安抚,“这里我来收拾。”
她冲澡的时候,吴妈送来了留好的饭菜汤,与他在房门□□接,问他自己是要下去吃还是端上来。
闻斯峘说:“不饿。我照顾好她,八点半左右带着餐盘下去。”
宁好从浴室出来,换了卡通图案纯棉的居家服,窝在沙发里吃饭,又有人敲门,闻斯峘去开。
这回是李路云。
“你爸爸让我来看看,病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推迟几天?”
见闻斯峘脸上闪过一瞬尴尬,她马上福至心灵,挂着神秘笑容压低声音:“是不是怀上啦?”
毕竟下午才刚讨论过这个话题。
闻斯峘吓得一激灵,怕误会大了,立刻信口开河开始造谣,小声道:“离愁别绪。跟她妈妈打电话,眼睛都哭肿了。”
说着把门推开一条缝。
李路云穿过门缝望进去,宁好听见动静看过来,因为吃饭鼓着脸,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还放了筷子要起身跟她打招呼。她挥挥手叫她坐下去,闻斯峘把门带上了。
李路云失望之余,揉着太阳穴有点无语:“哎呀,自己都到了当孩子妈的年纪,出门还哭?要命要命!”
“云姨你休息吧,别管她,我哄哄就行了。”闻斯峘虚情假意。
李路云也并没有特别关心的意思,念叨着“管不了一点,家里像开幼儿园似的”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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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幼儿园”团队按计划出发。
泗城也沿海,比江城偏北方一点,不像江城春天那么长久地湿冷。闻家昌看中这风水宝地,是打定主意只做有钱人的生意,经济房只算捎带做着。
眼下经济下行,市场保守,普通人选购刚需住房慎之又慎。
按照惯例,拿下一块地,20%住宅回款要覆盖掉建设成本,剩下的招商才能在保本基础上实现盈利。如今和贫民死磕、一套套卖房既费时也费力,造海景房度假区却不同,同等单价让富豪掏钱比让贫民掏钱容易得多,富豪消费力高,招商也相对更轻松。
江城的政策已经非常规范了,对每一块地在什么位置、房价上限多少、经济用房和豪宅的比例多少都有规定。
但全国其他发展中的城市还大有文章可做。
闻家昌派公司的精英班底到泗城,是希望这班人马试出一条康庄大道,再推广到其他沿海城市去开疆拓土。
宁好跟着按部就班看地评估,杀杀时间。感谢汪小姐,工作之余时刻紧盯着李承逸,让他没有一点空闲能腾出精力和其他异性说小话。
摆脱了骚扰的宁好很快注意到,云上集团的股权在本周发生变更,第一股东由闻家昌个人变成了一家香港注册的公司。
公司名里有“逸豪”,结合前一阵李氏夫妇去过一趟香港,不难猜想,那个“逸”是谁。
国内公司由香港公司控股,出于税收照顾的原因,这很常见。
但宁好清楚记得,在讨论项目总由谁胜任的时候,李承逸说过,“我要找项目还要办移民”。
他肯定不是移民去香港,香港只是个“中转站”,如果没猜错的话,闻家昌在玩一票更大的。
他和汪潋父亲的合作不止于银行贷款。
踩到红线就让人更好办了,宁好许愿。
第54章 尾灯
第54章 送她金山
人忙起来, 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快。
陆昭昭在很短时间内就用技术、金钱和人脉把香港那家影子公司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
和宁好猜想得一致,香港公司由注册于开曼群岛的一家公司控制,往上是一家维京群岛的公司, 多层嵌套和境外公司法不完善让公司结构雾里看花,但可以想象控制人一定是闻家昌本人。
国内对香港公司分红税仅为内地的四分之一,而香港和开曼群岛税收政策是属地原则, 离岸收入就不许需要再交税。除了节四分之三的税, 资金还能通过分红方式流出去并且隐藏去向。
而考虑到去年房企境外债发行量环比上涨1000%,阳光下无新鲜事,闻家昌和银行方面勾连这么紧密, 也当然会想到两条腿走路, 以发行境外债的方式把这笔流出去的钱再次投入云上集团的经营。
但与直接投入再生产不同,他自己不仅收取高息还成了云上的债主,即使公司因为现金回流弱势经营陷入困境,他也是海外债权人,公司可以宣布破产,而担保方也就是银行负责偿债。
看起来无本万利的“好事”,唯一的缺点就是,跟风没有好下场。
去年地产境外债高达千亿,而国内经营又纷纷捉襟见肘,今年将会是“暴雷年”。
偿债违约一旦呈爆发态势, 监管部门一定会收紧政策整治乱象,这条路走到一半的云上会成为重点监管对象。
宁好已经能想象出届时闻家昌插翅难飞的窘境, 她现在心里很笃定, 静待监管力量出手, 而她自己只需专注眼前业务,先置云上于死地而后生。
阳春三月, 泗城的玉兰花绵延盛开,
目及所处白兰似雪,紫兰娇艳。
车行飞快,大团的毛白杨花絮擦着侧窗飘过,轻得不留痕迹,与垂柳的枝子绞在一起。
从市区抵达未开发区域,河岸渐宽,绿茵成畦,一切都显出更鲜活的气息。
宁好心里有点雀跃,提议把车停住下去走走,被李承逸否决了。
他反对的理由倒是很接地气:“都是烂泥,哪里的烂泥不长烂泥样?回去鞋都刷不出来。”
当地同行的人立刻附和他,举例不宜下车的种种:“你们不知道杨絮的威力,实在是污染环境阻碍呼吸,等到开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把这些杨树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