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63)
作者:挥霍
她的举动自然而然,但冷阳却更加害羞,躲又躲不掉,呼吸急促,脸已涨红了。
努力侧头给霍夫人问好,过了好一会儿,冷阳身子才不再抖动,算是完全平静下来,可他再不肯当着霍夫人的面被霍星伊喂食。
小夫妻很快弄明白,原来霍夫人是因为太过担心霍老,知道霍老见过霍星伊后,她坐不住,赶来家里询问,想知道丈夫情况如何,也想借机探寻,救人恢复自由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言好语安慰,冷阳和霍星伊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安抚了霍夫人,送走了大神仙。
本就没什么饥饿感,冷阳不愿再吃东西,洗了澡后霍星伊准备喂冷阳吃药,护工刚把冷阳抱到床上,一口水还没喝,冷阳已经反胃难受无法自控,晚餐吃进去那几口汤水,一口一口全吐在了床单上。
原来,得知霍星伊飞回A市,冷阳本意十分高兴,谁知她下飞机便被霍老叫去政府与父亲谈话,中午时间冷阳自然没心情吃饭,直等到霍星伊出来。两个人见面已是晚餐时间,这一天他只早餐略吃了几口,肠胃饿的狠了,提出抗议也不被理睬,所以才在洗澡后支撑不住彻底罢工。
免不了的清洗整理程序,待房间恢复干净如初,冷阳早已经在另一间客房昏沉睡去。
处处要顾及病弱老公的身体和作息,又要日日去政府部门为爸爸奔波做事,霍星伊一个人被繁杂事务强迫分为几份,别说没时间细心照顾老公,她自己练功的时间,一天之中已经所剩无几。
深秋,入冬,是一年一度工程单位最忙的时候,也是冷阳身体敏感,几乎日日发病的季节,他虚弱的身体需要足够的休息来支撑他工作时的精神、体力付出,否则,随时会重病住院,务必小心更小心的妥帖照顾,才能够令他身体平安入冬。
常常是晨起、用餐,甚至睡觉,冷阳和霍星伊全部没办法同步,匆匆忙忙一直在错过,总是没办法好好在一起。
为了霍老已经被立案的错误往事,几个月内各种人和事忙忙碌碌停不下来,一不留神发觉白雪纷飞,A市进入了冬季。
芭蕾盛行也是最发达的地区在欧洲,最好的芭蕾舞团在那里,最优秀的芭蕾经纪人也在那里。
欧洲经纪人找到霍星伊的时候,她自己是不相信的,反复看了对方的名片和带来的协议、合同,明明所有字都认得,可她就是搞不懂意思,激动到不知所措。
合同时间是三天后开始执行,也就是如果签署的话,三天后,霍星伊应该登上欧洲的舞台,开始排练新的芭蕾舞剧。
是一份短期合作,但对方诚意十足、报酬丰厚。他们新芭蕾舞剧的一番女主,请霍星伊来担当,这在霍星伊的认知里,是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第一次。虽然她获得过国外芭蕾比赛和通过公益舞剧得过国外奖项,但与欧洲舞团合作,第一次便是女主角,霍星伊做梦也没想过。
如果是几个月前,霍星伊是不可能答应的,偏偏这个时候,她说会考虑。
在A市为霍老案子奔波焦虑的几个月,只有默默练功没有登台跳舞,说霍星伊心里没有失落感,是骗人的。
浅香金墅那个家,她不愿回去,霍夫人一反常态,几乎日日打电话要她回家,无外乎担心霍老,想从她那里知道霍老真实情况和案子进展。
无数次与政府部门打交道,懵懂的霍星伊渐渐明白,简单的事情复杂处理;真正复杂的事情反而要淡而又淡去解决,总有无形的大手在掌控一切,令人觉得所有努力皆徒劳无功。
她已没什么能够为爸爸做的了,与冷阳的夫妻日常,进入了一个彼此信任却也彼此无法更深入帮助的阶段。
因为冷阳太忙了,他的工作因为涉及不同行业,异常忙碌杂乱,日常事务因为他无法自理,所有康复、锻炼、保养身体等皆是依靠旁人完成,单独私密的时间,几乎没有。
关于照顾他,比较累且会脏的活儿冷阳从不让霍星伊碰一下,事实上霍星伊也是一阵一阵的忙;她能做的,无外乎是她有时间在家用餐的话,会给冷阳喂饭,两个人睡在一起的话,她会定时帮他翻身。除此之外,两夫妻跟其他普通夫妻没什么区别,不会互相无限度牵扯依赖,在彼此是成熟成年人的基础上,互相照顾更多是精神层面上的。
捏着这份薄薄的合同,最高阶的芭蕾舞台在向她招手,霍星伊疯狂心动,这哪里是合同?这是她的梦想,是所有芭蕾女孩的梦,她的事业需要刺激和改变,下意识拿起手机,她打给了温一然。
听明白她说什么之后,电话里温一然声音颤抖,强烈要求她把合同的一部分拍给她看看,几分钟后,温一然又打了过来,声音里已带了激动的哭腔。
【答应他啊,你还在想什么?快点收拾行李走吧,别犹豫。】
是啊,芭蕾舞学习从很小开始,重复无数次的基本功训练,熬过无数孤单寂寞的时光,吃过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水?谁能拒绝跟更优秀的舞者合作?谁能拒绝世界顶级舞团邀约?别说做女主角,即使只是配角、替补,她也愿意啊。
【星伊,恭喜你,你已经走向了世界,你未来的所有角色,会全部都是一番首席,芭蕾的历史上,将有你的名字。】做为合作伙伴、好友,温一然的祝福是由衷的。
打冷阳的手机,他没接听,霍星伊有些迷茫,年终岁末,冷阳真的很忙,她又给他发了消息。
【老公,欧洲舞团请我去做女主角,我好想去试试啊,你给我些意见,好不好?】
高耸入云闪闪放光的摩天大厦“9”,冷阳做为冷家商业帝国唯一继承人,本该荣耀、尊崇满身,此刻他却伸直了脖子困顿于轮椅内,偌大的办公室里,满是他困难呼吸的痛苦挣扎声,“嘶——吭——嘶——吭——”肺部仿佛一把漏了大洞的雨伞,什么作用也没有,徒劳被抓在手中。
律师收集来很多证据,全是王先生一系列极其相似的违法手段、案例,律师团队在找其中的漏洞,而冷阳没办法不操心,也在一刻不停的翻看资料。
护工其实守在门外没有离开,奈何冷阳看资料太久,头虽然断断续续有些抽痛,但他太善于忍耐,想尽快把东西看完,办公室又太大,护工高估了自己的听力和冷阳的身体情况。
听到异常响动紧张推门进来的护工,看到的便是冷阳头颈后仰、目光涣散,微张开的薄唇流出来很多涎水,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渐渐减弱的哮鸣音在空间回响。
由于肢体不住的抽动,他身上原本规整笔挺的深灰西装变得歪斜褶皱,右手搭在桌子上,大概是为了撑起身子不让自己胸口难受,可他右手已没什么力气,什么也没能抓住;左手垂在轮椅侧边,软软塌塌,只有手腕因为难受而微微勾起。
护工急忙拿出手机,求救与急救同时进行,好在护工经验丰富、冷阳也还没有发病至窒息,用了哮喘药物后,除了下半身失禁和他神智昏昏沉沉外,并无其他危险出现。
护工、秘书见惯了冷阳发病,有条不紊的抱他离开轮椅,去办公室内的套房清理身体,给冷阳好的空气和空间让他休息,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在家里等了冷阳很久,霍星伊打电话过去问,就说冷阳的公司忙,午夜时分,霍星伊在主卧沙发里熬不住睡着之后,冷阳才静悄悄回到了家。
发病后昏睡五六个小时,醒来后又吃药又让护工帮他洗澡、换衣,急匆匆赶回家也是怕老婆等他太久,冷阳担心老婆为他健康忧心,却不知霍星伊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