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57)
作者:挥霍
“不,不,会漏……”早已失去了对排泄的感知,身体越来越差,如今的冷阳,即使失禁漏出来,自己也感知不到,全靠腿脚酸痛程度和飘出来的味道,来判断自己下半身情况。
连忙握住他微微抖动的右手,霍星伊安慰他,不让他激动,“好,好,不动你哈,乖啦。”
热热闹闹的社交场景仿佛有无限魅力吸引所有人,冷阳没办法参与,连带老婆也只能孤单陪他,“抱歉,我不能,见人,连累你,陪我。”
“又不是我们结婚,我也不喜欢出去啊,让他们去折腾好啦。”故作轻松,她不着痕迹的安慰敏感虚弱的冷阳。
眼眸微微阖上,冷阳喘了一口气,缓了语调说道,“我的,样子,太吓人。”慢慢讲话并不折损冷阳的俊美神颜,也完全听得清楚,但他心里是真的越来越自卑。
当年冷阳生病,逐渐没办法走路,开始依靠轮椅代步的时候,他也没自卑到羞于见人的程度,甚至在创业之初还亲自做模特,拍硬照宣传自家公司的珠宝。今时不同往日,他腿脚变形还可依靠裤子、鞋子、毯子等掩饰,可不听话的身子动不动流口水,无法遮掩啊。
“胡说八道,你长成这样是没有资格说自己丑的,你是生病了,又不是做错事。”
“好,老婆说的,都好。你出去,跟朋友,聊天,我自己呆一会,没关系。”顾及她心情,冷阳想让她出去走走看看。
霍星伊马上要拒绝,嘴巴还没说出话来,房间门却被急急的敲响,新娘子抱着一个小娃娃,躲避追杀一般,闪身进入。
妆容精致,婚纱昂贵的温一然,怀里抱着女儿也不像是位妈妈的样子,身材纤细,少女感十足,火急火燎把宝贝康小丫塞到霍星伊手里,临出门前,温一然急急说道,“我的天啊,星伊,终于找到你们了,帮我带一会儿小丫呀,她谁也不肯跟,偏说喜欢你,今天你必须帮我看孩子了。”
“好…………”霍星伊来不及同意,也来不及和小娃娃打招呼,小娃娃的妈妈已经离开了。
冷阳躺在轮椅里,只看到白光一闪,温一然已经跑出去了。
“老婆,你,扶我起来,我看,看,小丫。”听力不太好,但冷阳听清楚了温一然说话的百分之八十。
“好,小丫好像胖了,好重呀。”
紧了紧怀抱里的小娃娃,霍星伊按动轮椅按钮,慢慢升起轮椅靠背,顾不上看冷阳脸色,她第一要做的事是拉出腰部的束带,先把轮椅里虚软无依靠的人固定住,避免他滑落轮椅。
“小丫,抱住叔叔。”呼的一下,白色公主裙的小娃娃被放在了冷阳无知觉的大腿上,小丫一岁多,完全听得懂霍星伊的话,冷阳的米白色西装是小丫喜欢的,小人儿开心窝在冷阳腰腹处,十分乖巧。
“老婆,我,抱不住。”坐起来后,冷阳刚刚看清小丫挥着小肉手摸霍星伊,下一秒,小丫已经被放在他大腿上。
“没事,不用你抱,我先帮你把带子弄好。”霍星伊是什么人?她是冷静又成熟的,她虽不懂带小孩,但如果要她选,她是宁愿把孩子放在地上,也要先帮冷阳系好束带的。因为孩子趴在地面几十秒钟,不会有跌落风险,而冷阳身体不能动,他如果因为身体瘫痪坐不稳而跌下轮椅的话,严重的摔伤恐怕有性命之忧。
借着小丫好奇冷阳身上垂下来的丝带,小丫趴在他腿上抓住了丝带的时机,霍星伊这里已经用膝盖抵在轮椅坐垫上,把冷阳胸口的束带也给系好了。
“小丫,叫叔,叔……”小娃娃在怀,冷阳大气也不敢喘,眼睛里温柔似星河,所有光芒皆专注给康小丫。
但霍星伊不敢再把孩子一直放在手臂没有功能的冷阳的腿上,一把抱住小丫,开口商量,“小丫,我们下来站一会儿,婶婶把叔叔的腿摆好,我们再坐在一起玩,好不好?”
“咿咿”
好像是懂婴语,霍星伊笃定小丫同意了,抱起小娃娃,将她放在了地上,让小手手扶住轮椅,她自己则蹲在轮椅边,握住冷阳在躺下、起身等动作后,已经无意识蹬下轮椅踏板的右脚,同时托住他小腿,把右脚慢慢放回到踏板上,她并不急,因为担心太快动作瘫痪的腿脚无法承受会痉挛。
双手稳了稳细细的小腿,看他状态还好,没有在抖动,霍星伊把小腿束带也给冷阳系好,才终于不再担心老公的安危。
“好可爱的娃娃,老公,我们也生一个。”低头给他整理西装裤子,摸了摸柔软的脚踝会不会不舒服,霍星伊顺势想挑起话题。
“不要。”回答得好干脆。
气得霍星伊抬头看他,却见冷阳没有被摆好,垂在轮椅侧面的手,胳膊带动手腕,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弯曲,努力碰到了小娃娃的小肉手儿。
纤细苍白没什么功能,瘦的指节突出满是筋骨的大手晃晃荡荡,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和粉嘟嘟奶呼呼小手勾在一起,青筋和嫩肉肉挽在一处,小心翼翼,荣幸珍贵。
盛大婚礼之后,霍星伊忙碌于演出,又离开了A市。冷阳身体瘫痪日久,即便不间断的锻炼和按摩,他身体知觉迟钝,失去的感知已无法挽回。最小的事情是,坐在轮椅上面,如果脚不小心掉下轮椅踏板的话,冷阳自己已经不知道了。
更麻烦的是,由于身体渐渐失去知觉,他甚至对于饥饿的感觉也渐渐迟钝,护工照顾他,给他准备餐食便需要更加的用心记录。
十分担心他无缘无故受伤,霍星伊不在家的日子,每天会跟冷阳视频,也会时刻关注管家和护工团队的汇报,事无巨细,她都要参与。
计划之中,作为多年挚友,康仁和温一然在南方的婚礼,由于康仁的亲属、好友很少,冷阳更加确定要参加。
“老公,好老公,这次出来你要乖,不舒服的话及时休息。”跟冷阳身边照顾他的人反复沟通后,霍星伊还在不厌其烦嘱咐冷阳多加小心。
“嗯,你放心,不会,生病的。”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老婆,想到很快会在南方集合,并相处一段时间,冷阳嘴角会不自觉的上扬,身体依旧无助,心情却好了很多。
公益芭蕾舞剧,不仅仅公演了数不清的场次,得奖也拿到手软,做为霍星伊头号粉丝,冷阳因为身体原因,不可能每一场都亲临现场观看,但他力所能及可以去的城市和能为霍星伊芭蕾事业做的事,已经竭尽全力。
冷阳如今离不开人,出远门一次更是兴师动众,所以提前好多天,便来到南方,为了参加康仁的婚礼。
安顿好之后,冷阳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休息,却是订了南方舞团的芭蕾演出,亲自到场,看娇妻演出。
无论演出内容是什么,只要有霍星伊出场,便是对冷阳最大的吸引。由于芭蕾舞表演的特殊性,芭蕾舞者艺术花期大多不长,能够在最好的年华,把最好的芭蕾舞呈现给舞台,霍星伊的芭蕾人生可以说没有遗憾。
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繁华过后,总是无尽的疲惫和寂寞。
深深懂得这门艺术的难度和珍贵,因此冷阳格外爱护霍星伊的每一次演出机会,无论演绎的角色大小,对于她的一切十分重视,永远关心她、支持她,一直是爱人最忠实粉丝。
第40章
在南方参加婚礼,冷阳给一对新人送上了最丰厚的礼物,虽然他身体不方便,还好温家的仪式、程序都不复杂,冷阳和霍星伊作为观礼嘉宾,全程参与,幸福感满满。
回程的时候,霍星伊一直送他到机场,亲亲抱抱好久,才恋恋不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