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34)
作者:挥霍
怎么会发病的如此频繁?霍星伊计划大刀阔斧吵一架的心情,没有了。
冷阳孱弱发病,她再有气,也不该在人家喘不上来气的时候发难吧?没忍心也没再冲动,更没机会提出分开,霍星伊带着复杂心绪,转身离开了按摩室。
想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亲,把这个不讲理,偏向外人说话的小丫头欺负到求饶……冷阳只能想想,自己坐起来亦做不到的人,现在空气渐渐无法进入他的肺叶,粗重犹如破风箱的呼吸状态,说明他已经再一次哮喘发作。
这一次发病来势汹汹,冷阳一个字来不及说出来,已经无法呼吸,他甚至没机会摸到手机叫人来,更无可能自己下床去拿到药。
糟糕的是,看到霍星伊在,所以守门等候的护工识趣走开了。若放在平常,霍星伊一定第一时间帮冷阳拿哮喘药来,但两个人今天是吵架,吵不赢的霍星伊转身离开,怒气冲冲中她也没注意护工并没守在门口。
护工怕做电灯泡,也是趁机偷懒休息一会儿,才离得远了,完全听不到复健室这边的动静,哮喘发作到最严重,其实是没有异样呼吸声的,因为气道被完全堵塞,人已经窒息。
等到护工发觉霍星伊离开,急忙去复健室看冷阳的时候,冷阳已经昏迷,没有了呼吸,手脚在无意识的抽搐、变形弯折,还好人没掉下按摩床,造成更大的伤害。
抱起他紧急送医院的路上,护工仔细辨别声音,能听到他胸腔里,像是有一只风箱,在微弱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
第26章
吵架吵不下去,霍星伊负气匆匆离开雨山百谷,返回医院守候急病的父亲。她不知道,吵架一半不搭理她的冷阳哮喘发作严重,身边无人耽误了病情,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被紧急插管抢救,可以不切开气管便脱离生命危险,已算万幸。
身体虚弱,冷阳被紧急抢救回来后,并没有马上苏醒,进去加护病房当天夜间,还毫不意外的发起了烧,陷入了昏迷。
医生、护士不敢怠慢,寸步不离诊察用药,高热很快降了下来,危险又一次远离。
于是,因为哮喘急发住院,又因为高热反反复复,冷阳昏迷了三天,一直没办法清醒过来。期间,护工发现他曾醒来两次,可由于没办法讲话,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冷阳是清醒亦或是半梦半醒。
雾气缭绕的一个圆形舞台,灯光柔和自然投向他们,身姿高大挺拔的冷阳穿精致王子礼服,霍星伊公主裙上面满是耀眼的水晶和珍珠,他来不及看清她的眼睛,随音乐响起紧紧拉住她的手,举起她的手臂。轻盈的好似在飞,她快速在他怀中转了几十圈,仿佛将八音盒里的精灵娃娃捧在手心。
音乐、灯光转换,他抓住她的腰托起到空中,转了无数圈之后,冷阳抱住她双腿,将公主高高举起到高空。在冷阳的托举中,霍星伊扬起优美的脖颈,凌空起舞,化身骄傲的天鹅。
在翩翩起舞的过程中,他们修长完美的肢体纠缠在一起,冷阳始终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舞台是属于他们的,所有快乐与成就是他们的,灯光和鲜花也只围绕他们而存在。
vip病房,外间坐着护士,病床边,护工轮流照顾还没醒过来的人,不时给他放熟悉音乐、按摩手脚,希望通过温和的刺激,使冷阳早些醒过来。
“小阳,你已经睡了四天啦,该醒醒了,妈妈把你爸爸放在家里面,时间太久我不放心他。”冷夫人结束跟家里护工的视频电话,轻轻走回冷阳病床边,抚摸病床上还插着呼吸机管子的儿子,抚摸他的头发、额头,目光温柔,止不住轻轻叹气。
“夫人,您又守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们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护工数次劝说夫人休息,其实也是在例行公事。
夫人摇摇头,并未说话,突然发觉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虚虚挽住,低头去看,握住自己手腕的是一只穿病人服的灰白色没有生气的手。
“……咔……呃……”病床上的冷阳头有小幅度动静,他似乎在说话,可因为还在插管,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小阳,你醒了。”夫人任由儿子握住,倾身去看他的脸,声音里掩不住的兴奋。
她手腕上那只手松开了,夫人低头看了一眼,冷阳的手的确松开,手背贴着床面,但纤细指尖仍在动,昭示手的主人的的确确已经醒来。
很快,几位医生联合会诊,确定冷阳的苏醒和他完全脱离了危险期,终于熬过了这一次险象环生的发病。
刚撤掉呼吸机,冷阳便发了好大的脾气,原因是他醒过来,发觉自己的手不能动。起初,以为是躺的久了肢体僵硬,可缓和许久后左手依旧一点力气也没有,用尽力气只能蹭蹭而已;右手勉强能抬、能抓握,但力气小了十倍不止,经过医生检查测试,的确只剩了百分之十的功能。
“我是昏迷了四天?而且,又发了高烧?又抽了?”又咳又喘的人,他开始认真拼凑身边人的语言信息,很快自己得出结论。
“没有抽,发烧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降温及时。”护工不敢糊弄冷阳,说的是实话。
弄明白自己病情后,冷阳冷漠的让大家都出去,说要一个人待着。
护工再劝,结果遭到他低声呵斥。其实久病的人都懂,越发脾气,自己身体受伤害越严重,折损的也是自己的身体。
获得十几分钟安静后,早过了午餐时间,只有冷夫人敢来催促冷阳该吃饭了。
菜品新鲜,菜色寡淡,没油没盐毫无食欲,冷夫人笑的好像端来的是满汉全席,语气淡淡叫儿子吃饭,“小阳,好好吃饭,抓紧锻炼,身体才能早日康复。来,我喂你。”
床头被升起三十度左右,冷阳浓眉微颦,略微侧头跟护工说,“把床升起来,我自己吃。”转而又对坐在身边的母亲说,“妈,你回家吧,照顾我们父子两个,我担心你累坏了身体。”
“好,你吃吧,慢慢吃,你吃饱了我再回家,没关系。”冷夫人已安排妥了家里照顾冷老先生的人,反而是不太放心儿子的状况。
病服对襟方便穿脱,冷阳贴身穿了白色打底,依旧瘦的撑不起衣服,随着床头被升起更高些,虽然他皮肤白看不出什么,但看他目光飘忽,一定是在强忍头晕。
面前小桌子摆好了,护工很有默契的给他右手套上厚厚的助力手套,餐具卡在固定位置。才缓缓放开冷阳的手,让他自己进食。
双手握拳,松开,用力握拳,再松开,这个动作冷阳已躺着默默做了无数次,不仅医生确定,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左手瘫废,右手无力,但人总是不甘心,不愿面对即成的事实。
左手肘搭在桌面,借力颤颤巍巍举起勺子,冷阳低头看着碗,全神贯注用尽了力气,终于小勺里有了浓浓的粥,再颤巍巍举起来,把勺子喂到自己嘴里。
这样小小一口粥,令冷阳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吞咽困难,是什么意思。
吃了两口之后,他身子亦开始歪斜,放下手,冷阳抬眸看向护工,艰涩说道,“不吃了,帮我解开。还有,叫医生来。”
在冷夫人陪伴下,病房里冷阳和主治医生聊了很久,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确切说他发烧再次影响到了脑子,脑神经复杂,从小到大换十数位主治医生,无一例外,全部主张保守治疗,并不主张以手术的方式解决他脑神经病变问题。的确,一个聪明但是不能走路的孩子,和另一个有些呆呆笨笨,肢体还算灵活的孩子,如果你有决定权的话,会如何为孩子选治疗方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