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遛错男神的狗后(21)
作者:陆今宜
池渔:“我不是说了吗,不小心……”
周叙白没说话,距离拉近,目光逼视,令池渔避无可避。
她迅速败下阵来,好吧,小声,小小声,且越讲越小声,“就……感觉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周叙白:“那我的想法可能跟你相反。”
诶?
池渔下意识“嗯”一声,尾音上扬出疑惑的转音。
周叙白面不改色,淡声道,“我觉得每次见到你,都挺开心。”
哦,开心啊。
等等,什么?
池渔呆住,“开心?”
她眼睛大而有神,仰头看人时似乎漾着璀璨银河。
周叙白见状,手指蜷了下,然后没忍住,倾身弹一下她脑门,不肯再说。
池渔絮絮叨叨,迫切想得到回应,“那要是有个人天天在你面前说相声,讲段子,不惜身体力行,各种豁得出去扮丑,你也会开心啊。”
她嘟囔,“有没有可能是你生活太寡淡,所以——”
话没说完,周叙白顿住脚步,回身看她。
池渔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稳住身形,她再次仰头,听到一声悠悠缓缓的,“不一样。”
那个“不”字着重拉长,让池渔心里震了一下。
应该是专门解释给她听的。
池渔“哦”一声,眨眨眼,顺一顺刘海,忍不住追问,“哪里不一样?”
周叙白再次沉默,只看着她,轻轻叹息。
似纵容,又似无奈。
今日气候稍有回温,两人走动间不时得注意避让疯跑的小朋友,周叙白微抬下颌,示意池渔去人少的那条道。
他自然而然将这话题揭过去,问,“我听徐凌越说,你拒了offer?”
池渔心有不甘,但还是收回那点小雀跃,点头,“嗯。”
周叙白:“能问问原因?”
池渔:“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她并不想随便谈理想,在这个功利至上的时代,理想二字太廉价,易被人斥为眼高手低,不知脚踏实地,池渔想了想,看向周叙白,“我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我怕到最后,两头不讨好,两头都得不到。”
周叙白微微颔首,似是默认她的理由,他开口,“其实……”
啪嗒。
池渔摸了下脸上突然触到的一抹冰凉。
她没听清他的话,只下意识说,“有水哎。”
下一秒,啪嗒,啪嗒,啪嗒。
那水如倾盆,从天上哗啦啦往下浇。
池渔幡然醒悟,惊呼,“我靠,下雨啦啊啊啊。”
伴随着池渔的这一声,公园各种或公开或隐秘,甚至连身后的小树丛里都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国粹。
一时间,恰如指挥挥舞手臂,园内奏起交响曲。
“我艹,我靠,什么鬼,有毒啊……”
这方起,那方落,大家如鸟兽状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点。
唯独几位未雨绸缪,带了雨伞的,于此刻,自信撑开伞骨,坦然吟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咳咳,咳咳咳——”
狂风将伞面掀翻,暴雨如注。
这几位“先知”在大自然的馈赠下,再无风度,亦随人流狼狈逃窜。
池渔运气比较好,他们当时正好走到那条路的尽头,对面就是储物间。
但虽只有几步路,进去后,衣物被打湿的后果还是慢慢显露出来。
她和落汤狗奥利奥对视一眼,双双打了个喷嚏。
羽绒服如水洗,穿着也是累赘,反而容易浸染里面的毛衣,池渔只能脱下,蹲靠在墙边,摩挲手臂。
周叙白将凳子擦干后,把她拉起来。
池渔哆哆嗦嗦坐上去,实在不是她反应夸张,她这人尤其讨厌极端天气,怕冷又怕热,但若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一种最不喜欢的,那一定是冷。
现在,她虽然上身暂且没湿,但小腿已冰凉刺骨,鞋内也溢了水,动起来像灌着铅,她整个人都麻了。
此麻非心理的麻,而是身体僵硬,毫无热度。
冻死个人。
反观周叙白,同样境遇,同样处境,他倒是适应得多,夹克脱了,里面仅剩一件黑色卫衣,裤腿亦被打湿,但并不狼狈,发丝垂下,面颊滑落一滴水,竟然还挺帅。
而且他今天穿了双马丁靴,防水。
池渔深深嫉妒且十分羡慕他的机智。
也不知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还是周叙白恰好注意到她的情况,他微皱眉,将那脱下的夹克甩了甩,兜头给她罩过来,“穿上,防水的。”
衣服里面带着余温。
池渔一瞬被温暖笼罩,赶紧伸手又拉了拉。
在这瞬间,她忽然意识到,所以周叙白刚才脱外套不是因为不能穿,而是要给她披上?
念头一出,再结合他今天似是而非的话,池渔突然很难再淡定。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人有贪心的劣根性。
尽管前面才说过,贪多必失,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再多一点点。
刚想完,她吸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
浑身凉,哪哪都凉。
池渔可怜兮兮,歪头看向身旁的周叙白,“你不冷吗?”
周叙白微蹙一下眉,“你很冷?”
池渔点头,她把冻红的手掌摊开,给他看,“跟冰一样。”
周叙白见状,低头查看天气预报,“看样子还得再下会。”
池渔“哦”了声,两手缩进袖子里,努力搓,搓完再捂小腿。
她皮肤白,鼻尖微红,透着点粉,刘海湿成一缕一缕,被她别到一边,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蜷缩在他的夹克里,看起来小小一团,跟只小猫似的。
任何男人,在这种时刻,都很难不会被激发出保护欲。
周叙白喉结滚了下,往身旁的纯白小猫那挪近一寸。
有点唐突,所以他轻咳一声,低声问,“或许,我可以帮你捂一下?”
他如她那般摊开手,告知她,邀请她,引诱她,将他属于男人的温度渡给她。
池渔清晰自己心里“咚”一声,那是有人轻叩她心门的声响。
她心跳漏一拍,门未开,心已动。
湖面泛涟漪,叶由黄转绿,嫩芽抽新枝。
她想,这是春天在向她招手。
她慢吞吞抬起下颌,因不想表现得过于急切,所以这动作便有点滑稽,恰如观影时的0.5倍速,树懒一般的迟钝。
但,快了快了。
她即将带几分羞涩,几分腼腆,几分欲拒还迎,将她的手,放到他的掌心中。
天呐。
那交响乐似乎变为轻快的伴奏,不然她现在怎会轻盈得好像要飞起来。
然而,然而。
天公不作美。
小木屋外忽然有一阵响动,随之,一大片人乌啦啦钻进来,整个屋里恰如落汤
鸡团建,空气里刹那都潮了几分。
有人朝他们看过来,搭话,“这鬼天气,说下就下,真要命。”
周叙白微笑,颔首,“是啊。”
池渔不敢说话,脸爆红,因为此刻,她的手正被周叙白牢牢攥在掌心。
在他们涌进的霎那,周叙白眼疾手快捞过她欲闪退的手臂,上移,握住,藏在身后。
池渔觉得,确实有奇效。
她现在不光不冷,连血液都似乎被那温水煮着,咕噜咕噜冒着甜蜜蜜的泡。
男人的手跟上次在警局她无意碰到的不同。
她清晰感知到,男女力量的悬殊,以及,不知是她,还是他,抑或他们,手心的濡湿,黏腻,交融。
好像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隐秘私会,于人前,在人后。
又忍不住希望这雨下得再久一些,永远,永远都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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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隔天,周叙白在家打了个喷嚏。
雨停了,而装逼不冷的人也成功感冒了。
庄熠正过来拿资料,见状,随手递给他一颗感冒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你一成天在家玩的人,怎么就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