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楼台/雾色纠缠(135)
作者:白鸟一双
而如果她不开心,他实在做不到单为了自己的情/欲,就这么继续下去。
这对温舒白,对他们两人都不负责。
于是商叙问道:“你不是说昨晚刚来完,是不是不该这么早?”
他是指经期的事,或许是因为最近温舒白太累,准时造访的大姨妈昨天提前走了。但温舒白看上去还是不太精神,脸上没什么血色。
一些话被商叙说出后,脸皮薄的温舒白自动失去了刚才的大胆架势。
她终究不能够抱着商叙,继续诱惑他……
而商叙一点点帮她将方才弄乱了的睡裙重新系好,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脸颊,这才又抱住她。
大概是怕出意外,他的怀抱并不那么紧,甚至有意与她保持了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距离。
他轻拍着温舒白的后背,安抚着她一整晚都不得安稳的心。
他们一夜各怀心事,却又紧紧相依。
新一天的工作,带给庸常的生活某种规律性。
仿佛任何事,都会被工作所规整,推着如温舒白一般的上班族,如上了发条的音乐盒小人,一圈圈转下去。
在设计院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工作中的温舒白都没时间去想自己的烦心事,不断画图,开会,跟进一个个项目。
只有在短暂的会议与会议之间挤出的茶歇时间,众人才能忙里偷闲,聊起一些最近的网上热门八卦。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陈国昌这就被抓了?”
外界不知详情,那晚播报里的一句“陈某”,还不足以判定是陈国昌。
只有在其他各路新闻媒体跟进报道之后,众人才知道,那因涉嫌强/奸案被刑事拘留的人,就是陈国昌。
这事情也算是给网上的舆论画了个阶段性的句号。
能被警方采取措施,必然是真的获取了最新有力证据。
长期以来,围绕陈国昌的讨论,终于能够有了个定论。
原先还在为陈国昌说话的人,此时都沉默下来。
其中就包括了陈国昌花钱请来的那批水军。
“笑死了,这群水军怎么在讨薪?”
因为陷入建材质量不合格导致建筑物坍塌的丑闻,隆昌新材股价暴跌,市值一贬再贬。
陈国昌一开始给水军的种种承诺,比如高昂的报酬,如今因为公司现金流出了问题,竟然到了无法兑现的地步。
水军们自然是认钱不认人的,眼看着陈国昌被抓了,怕钱要不回来,就在微博上痛骂,将陈国昌如何教授话术,引导舆论的事,也全都抖了出来。
“这种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水军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又有人感慨道。
水军本来就是灰色产业,且当初这群人既然愿意为虎作伥,替陈国昌洗白,昧着良心赚钱,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之处。
众人看了,不过是觉得狗咬狗,看个热闹。
而很快,陆遥唏嘘了声:“怎么回事?陈彦迟原来也有问题啊?”
温舒白听到了,终于低头去看此时此刻微博最新的高位热搜。
“南城大学历史系一助教涉嫌学术舞弊。”
“陈彦迟是谁?”
“陈国昌陈彦迟。”
几个热搜都是居高不下。
*
比起设计院,南城大学历史系众位师生的讨论,似乎更加热烈。
这个结果对黄坚来说,并不意外。他不觉得猝不及防,只觉得早该有这么一天。
说到底,陈国昌就是陈彦迟最大的后台。
多年来,陈国昌在南城大学盘根错节,给了陈彦迟多少助力。
而随着陈国昌被抓,校方立即展开后续调查,约谈了学校全体老师。
与陈国昌一向不对付的一些人,或是为了正义,或是为了利益,又都把多年来受陈国昌恩惠的人,为陈国昌儿子开后门的人,包括获知的其他情况,全都告诉了校方。
调查很快就到了历史系那边。
那几个平日与陈国昌往来密切的教授,都怕被陈国昌的事连累,虽然不得不承认给陈彦迟开后门的事实,但其余他们自以为没有证据的,自然是一切都往陈国昌身上推。
然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
单是黄坚这些年来的种种留意,历史系其余师生的耳闻目睹,都能让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适逢南城大学新调来了一位校长。
明白局势的人,都知道这是上面有意要肃清时弊,彻底整治一番南城大学的歪风邪气。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到任后,头一件要查的,就是陈彦迟当年保研造假的事。
陈家要倒,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陈彦迟又一向与众位同事不对付,人缘不好,走到了被调查的地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面对调查,陈彦迟起初还想挣扎。可看出校长那边完全是软硬不吃后,也就灰了心。
事情一旦被揭开一个口子,就再也没有停下的机会。陈彦迟当年在陈国昌的操作下,花钱购买专利,以及用利益收买历史系教授,在保研上做手脚的事,全都被查了出来。
南城大学校方这次算是雷厉风行,满打满算,从出公告说明收到举报,会认真调查,到再出通报,说明对陈彦迟的处分,中间也就不过十几天的时间。
“这些东西,他不来拿走吗?”
同事看着陈彦迟桌上的杂物,问道。
“他好多天没来了吧?”另一人道。
自从被校方调查后,除去一次校方约谈,陈彦迟再也没来过学校。
“可能是觉得没脸。”黄坚道,“他一直都是个特别傲的人。”
众人都沉默下去。
在从前,陈彦迟确实有傲的资本。
他是陈家的独生子,虽比不上温商等家族的显赫,可比起普通人家,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优渥。
他有家人铺路,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
因为前二十几年过于顺,陈彦迟甚至根本不懂得真正谦卑。
他的温文尔雅只表现在脸上,可真正与他日常在一起工作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出他骨子里的傲?
平时,他望着他们的眼神,都是鄙夷清高的。
而到了今天,反倒成了个连回学校拿东西都不敢的人。
众人哪怕与他不对付,这个时候,也觉得心情复杂,十分感慨。
“管他做什么?”有人劝黄坚道,“各有各的命吧,而且他再惨,只怕也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好过得多。”
陈家再破败,大概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陈彦迟虽然是研究历史的,以此为毕生目标,可他家也不靠他赚钱,哪怕他没法再在南城大学混下去,也有其他的出路。
“也不算管他,只是感觉,何必呢?”黄坚道。
黄坚平时也能感觉到陈彦迟对历史学的热爱,可如果真的热爱,就更加不应该学术舞弊,弄脏了热爱的东西。
毕竟一切投机取巧,似乎早晚都会付出代价。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几日里,陈彦迟其实每天都会来南城大学。
只是他没有一天敢进去。
他只会在校门口停下,然后绕着校园,一圈又一圈地走。
在走路时,他时而想到已被刑事拘留的父亲,时而想到和他多年恋爱的嫣然,甚至也会想到温舒白。
短短几个月,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到了今天,他好像失去了他原有的一切。
他给嫣然打去了一个电话,但没人接听。他很想等到嫣然的回电,但一直到天黑,嫣然都没拨回来。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嫣然早该听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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