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他深陷(67)
作者:雨挽
她语气平淡而又认真:“有人用烈火焚烧试图向世界强调什么,我不想做旁观者,如果可以,我想拯救世界。”
谈让默了一息,而后沉声笑了下,说:“那我做你的后勤好了。”
“好。”
他不知何时也坐在了地毯上,扶住她后颈的手加深了力道,抬眸看了眼落地镜,咬着她耳垂哑声道:“在这里好不好?”
在镜子前?
闻妤心跳瞬间加速,他们拥抱如此近,她确信他也能听到,或者说感受到。
她挣扎了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算不上抗拒,在家里这样有安全感的环境中,和他做任何事都好像可以接受。
她只是莫名想起还在纠结带哪几条围巾,抬手扯起身旁在攀登珠峰那次谈让买给她的披肩,气息不匀问他:“想带这条,又怕它跟我风吹日晒吃苦。”
他笑她:“一条披肩你倒是宝贝上了。”
她嗓音软着:“是你送我的嘛……”
他齿间磨咬着,“那怎么我送你其他那些,都在储物室?嗯?”
话音落,从耳畔转移了阵地至唇角。
若有似无地触碰着,给了她说话的余地。
闻妤有了点心虚:“我忘了……”转而又不知道哪来的理直气壮,“都是因为你送了我太多东西了。”
谈让哼笑声,说:“那不就得了,带着呗,赶明再给你买十条。”
他语气里,有种对物质目空一切的无所谓,但他又懂她的在意是因为他送的,并为此而愉悦。
他们都是可以坦然说出“礼物在于情意而非价值”的那一类人。成长轨迹重叠,三观契合,仿佛合该一对。
闻妤的回应成了断断续续的嘤咛。
落地镜里映现了一切,他们为彼此动情的神色昭然。
闻妤眼眸阖着,听他在耳边沉着声说:“祖宗,睁眼。”
旁人都叫“宝宝”“乖乖”,但他在这种时刻,偏爱叫她“祖宗”,且叫得无比动听,像是要把人曳进灵魂里那种。
可仔细想想,这些年他对她,真像当个小祖宗似的供着。
闻妤抬眸,眼神迷离涣散,虚瞧了眼镜中。
她一直以为这些时刻,她是任由他主着浮沉,但真看到才发现,他并非游刃有余主导一切,而是近乎疯狂的沉沦。
是她给予他的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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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拍摄的最后阶段,临近十一月底,剧组去了尼泊尔。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南非,谈让去过探班好几次,他们在余晖没入地平线前拥吻。
他每次来时,临走前都会反复交代安保组,保护好她。
因为是在国外拍戏,剧组的安保人员很多,原本闻家安排的和谈让安排的呈现一半一半的比例。但他后来又陆续安排人过来,比例就完全压了过去。
其实拍摄这么久以来倒也没有真遇到危险的事,安保组几乎成了帮剧组打杂的人员。
十一月底,尼泊尔即将进入冬季。
闻妤戴着那条红色披肩,找了个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拨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她晒得黑了一些,眸光却亮晶晶,神采飞扬地说:“大约还有半个月,就要杀青啦!你不用再来探班了,乖乖在国内等我回去就好。”
谈让当时刚参加完一场能源峰会,西装笔挺,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妥帖正经,唯独眼神与语气轻飘飘的:“那我洗好了等你……”
闻妤噗地笑了声,她在他身边也练出几分处变不惊,没那么容易脸红了。接过话茬说:“你还挺自觉。”
她的笑声有些旷远,镜头晃了下,谈让看清她背后是白雪皑皑的高山。
他问:“后边是哪座峰?”
闻妤转头后望了下,说:“听他们说叫干城章嘉峰,杀青戏就在这里拍。”
雪山巍峨,声音混在风中。
半个月后的傍晚,谈让接到国外号码,陌生男声焦急:“谈总,这边的杀青戏份遭遇了雪崩……”
他心脏在顷刻间绞痛了下,连带着声音骤变:“闻妤呢?”
男人是安保组的,被他这语气震住,心下一慌,语调有些抖:“闻小姐在医院……”
第50章 求婚
沪市直飞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的航班一周两班, 但谈让不需要将就航班的时间,他的私人飞机早就向民航局申请了航线。
在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他通知了机组人员准备好即刻飞往尼泊尔。
王秘书原本要汇报明天公司高层的会议安排, 见此情形忐忑着问了一句:“谈总, 明天的会议事关公司明年的发展……”
他话没说完, 看到老板神色时,便立刻噤了声。这几年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老板神色如此失控。
一贯从容自若的人,此刻眼底红血丝一片,眉锁得死紧,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 他只能想到“碎裂”。
“不要说是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她。”这是他坐上去机场的车前, 说得最后一句话, “那里有我身陷险境的爱人。”
所以义无反顾也要去到那里。
王秘书站在公司楼下,望着远去的车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他久久未动,心中震撼, 有那么一刻,他毫不怀疑这位权尊势重的年轻男人,将爱人看得比所有的一切连同生命更重要。
后来某一年, 王秘书陪女友一起看《泰坦尼克号》的电影,Jack浸在冰冷海水中, 将唯一的木板留给Rose。
女友哭着问他:“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可以为对方赴死的爱情吗?”
王秘书忽然想到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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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夜色中飞跃高峻的喜马拉雅山脉。
落地后又乘专车一路赶赴加德满都当地的华侨友好医院。
医院的味道并不好闻, 不止是消毒水,还混合着各种药品的气味, 陌生也令人不适。谈让忍受着一路赶来心脏的隐隐作痛,推开了那道房门。
手搭在门把手上时, 停顿了片刻,他怕会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样子,可想见她的心又是如此急切,他推开门。
闻妤刚坐在病床上吃完东西,她右腿动不了,不能下床。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她下意识望去,以为会是医生护士之类,却没想到会是谈让。
她瞳孔放大了一瞬,怔怔望他。
他从未有过这么憔悴的时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紧紧抱住。
他抱得太紧了,像要把她死死嵌进生命里。
闻妤缓慢抬手,落在他后背,西装面料冰凉,他的衣服上裹挟着两国的凛冽风霜。她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有一滴水落入她颈窝。
一滴两滴……
他真的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但眼泪总为她而流。
闻妤有些不太懂为什么他的反应如此强烈,像是她受了多严重的伤一样。
可她还是安抚性地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轻缓:“我没事的,我让人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就是怕你担心,你怎么还特意赶过来了?”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闻妤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胸腔里那颗心在剧烈跳动。
他怀抱松了些,亲吻她额头,轻柔又珍视,而后才哑着声说道:“电话里说杀青戏遇到了雪崩,我问你怎么样,他说在医院,我以为你……”
他没再说下去,只红着眼看她。
原来是这样,闻妤懂了他为何这样失控,是以为她在雪崩中遇到了不测。
至于那场雪崩,她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的,差一点她就真的要被掩埋在滚滚而下的雪中,可能谈让来真的会看到昏迷不醒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