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他深陷(47)
作者:雨挽
踏入电梯,闻妤没顾上纠结“我们回去”,是各回各房间,还是怎样。她只反复思味他那个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提议被拒绝了他还如此从容。
电梯一路上行,闻妤恍然发现,房卡还在佳佳那里,不知道她们现在有没有回来。她刚打算借他手机打个电话问下,却听到他已经吩咐酒店服务送来备用房卡。
电话从接通到挂断大概只用了十五秒,他声音毫无情绪起伏的下达指令。挂断电话,他看她眸光温涟,与方才判若两人,说:“你助理应该还没有回来。”
啊?
闻妤眨了下长睫,凝眸看他,企图分辨他是猜出来的,还是对剧组聚餐那群人的动态了如指掌。
然而他表情坦然,滴水不漏,反倒让她更有种想揭开他伪装的恶劣想法。
她抬手,准备对他的脸做些什么。而他毫不闪躲,眼眸低垂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在她指尖快触碰到他脸庞时,电梯门开了。
酒店一身职业装的服务员满脸标准微笑等在电梯口,手里执着房卡。
闻妤悻悻地收回手,有一瞬的疑惑,这服务员来得也太快了吧?就好似本就等在这里一样。
服务员在房间门锁刷了一下,“滴——”的一声过后,她微笑着离开了。
谈让按动门把手,门锁解开,却没急着推开门,手又撤了回来,低声道:“你来。”
闻妤乌黑眼仁看着他,眸光中蕴着不解。搞什么啊?开个门还要谦让。她抬手,没丝毫停顿将门推开。
随后,怔住。
随着门被推开,满室浓郁的花香前仆后继地钻进了她的鼻腔。有多少支,她不知道,只知道目光所触及的地方都堆满了各色的玫瑰,客厅、阳台、餐厅、一直到她的房间。
玫瑰太多了,她分辨不出是几万朵,只知道真的好香,馥郁馨香。她认识当中的一些品种,弗洛伊德、珍珠贝母、粉雪山、洛神……并不能全部认出,因为实在太多了,像花海。
闻妤侧过眼眸,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她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谈让揽过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很低:“怎么不进去?”
这些玫瑰在她离开的这几个小时内,便堆满了整个套间。她以为会收到一束花,却收到了一片花海。
“你就不怕我不回酒店吗?万一我刚才答应你,去别的地方……”闻妤声音蓦地顿住,恍然大悟般,无论是酒店还是别的地方,他做了多重准备,所以在她拒绝时才会那么从容。
“虽然知道这些形式并不昂贵,但我想,总归是要送花的。”
即使是一片花海,但因为要送的人是她,就仍觉得不太够。
“我很喜欢。”她回答。
在此之前,她也以为收到花会觉得司空见惯,可真的收到时,她却是膨满胸腔的开心。她像个第一次收到花的小女孩般,走进去,蹲在一大束粉雪山旁,指尖轻轻触碰着浅粉透白的花瓣。
兀自灿烂地笑着。
谈让带上房间门,走到她身旁弯下腰,将她整个人环住,这其实是个不太容易使力的姿势,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
闻妤只有一瞬的颤动,而后乖乖窝在他怀里。她被他一路抱着,放在了餐桌前的座椅上,这才看到桌面上摆着晚餐。
寥寥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她偏爱的中菜。
没有烛光,但有冰块镇着的红酒。
“吃饭。”
他只说两个字,可闻妤却不由地脑补出后半句:吃饱了有力气接吻。她脸热了热,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去拿筷子。
其实他们都没吃多少,像是在等待着大餐,对这些“前菜”兴致缺缺。期间谈让接了个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扯唇笑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跟你经纪人和助理说,今晚不用上来了。”
闻妤大概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估计是她们又被安排到楼下房间,但有了她上次的交代,她们抗拒了这种安排。
她闭了下眼,有一丝丝尴尬,接过手机很快速地说:“韵姐佳佳,你们今晚先住楼下。”
她说完不给她们疑问的时间,就把电话挂断了。要再被她们追问,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起来了。
她把手机又递还给他。
谈让眯着眼看她,要笑不笑的:“你上次跟她们说了什么?王秘书说她们俨然抵死反抗的样子,弄得我像什么恶人一样。”
“我只是说让她们优先听我的,这又没错。”闻妤擦了擦嘴,很正经,很有底气。
他笑了下:“确实没错。”
这顿饭结束得有多快呢,快到那瓶红酒都没开。两人像不约而同地都对那瓶酒没什么兴趣。
闻妤吃完饭去刷牙了,洗手台前灯光明亮,她刷牙的动作细致认真。
谈让也跟过来,倚靠着瓷白墙砖。
这画面太似曾相识,闻妤漱了漱口,鼓着脸颊咕嘟咕嘟,还没把漱口水吐出来,就听到他嗓音含笑:“好自觉啊。”
“……”
闻妤把漱口水吐出,说:“我这是习惯。”
不过习惯和自觉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她把牙杯放好,又说:“牙杯牙刷都有新的……”
咦,她这是在邀请他在这里刷牙洗漱吗?
顿了下,闻妤又补充:“你想回你房间也可以……”
她没说完,谈让就勾着唇回:“盛情难却,我就不回去了。”
“……”
闻妤没走,就站在这里看着他刷牙,他连刷牙的姿势都斯文闲适,有种赏心悦目之感。特别是那张薄唇被水流滑过,泛着一种水润光泽。
她自己也说不清,站在这里是等待什么,或者期待什么。
“在看什么?”
闻妤愣了下,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擦拭用得毛巾是她刚刚用过的。
“看你。”
他目光沉了几分,捧起她的脸,却没有亲,认真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问:“去卧室好吗?”
闻妤眼睛垂落下去,一时分不清脸庞上是她皮肤的热,还是他手掌的热,总之,热到她头脑空滞,什么话也答不上来,只长睫不住地颤动着。
要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
也许从前她在感情上是有些天真迟钝的,对关系的区分,对爱意的辨别。可一些基本的常识,譬如,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的这句话以及后边会发生的事。她懂。
因为是他,她对这件事并不抗拒,可在酒店房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她没有说话,良久,转身往卧室走。
卧室门被推开,落入眼帘的是床上的一大束白色洋桔梗。纯洁白花,蓬勃绿叶,米白色的包装纸将它们束拢在一起。
闻妤指了指花,又看了看他,张张唇:“有人进我卧室了?”
“……”
她的关注点是这个。
谈让解释:“是让打扫你卧室的保洁阿姨带进来的,没别人进来过。”
酒店的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来打扫房间。
闻妤呼了口气,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说了煞风景的话。
她走到床边,捧起那束洋桔梗,细细地嗅闻了下,问他:“为什么不和外边的玫瑰放在一起?”
“因为花语不一样。”
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永恒的坚定的不变的爱意。
他说:“我向你许诺百年,不是只爱你百年,而是人生只有百年。”
在固定的时限内爱到尽头,未尝不是一种永恒。
卧室里的灯太亮了,闪得闻妤眼睛发痛,她吸了口气,眨了两下睫毛,然后把花放在床边的矮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