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他深陷(26)
作者:雨挽
现在的方式是错的,以前的方式也不一定对,可总会有对的方式吧?他可以将偏执与病态暂时隐匿起来,可这个暂时会是多久呢?
但愿是在对的方式到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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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桌上,谈及明提起了闻妤说想去市区的事,好似真把这当成了件非同小可的事,用餐接近尾声时,他笑到:“柏林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择日不如撞日,小妤要不要今天下午就去市区逛逛?”
原本只是一句临时的借口。
但闻妤现在心情尚可,还真起了点出去逛逛的心思。古堡地处郊区,庄园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远没有市区对她的吸引力大。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柏林。
以前虽然来过德国,但那时是去慕尼黑,为了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她曾经以为第一次来柏林,会是带着作品来参加电影节,但现实是,她拍得两部电影连入围都没有。
闻妤细微地轻叹,为她的演艺事业,而后眼睛亮了亮,笑着答道:“好啊。”
也是下午临出发前,闻妤才知道安排给她的翻译是谈让。她知道他会德语,但她没想到他会纡尊降贵地充当翻译。
“你没必要这样。”
谈让单手拉开车门,扯唇看她:“不是你说像以前那样?我以前应该不止一次充当过你的翻译吧?”
闻妤一时想不到话反驳,梗了片刻,直接钻进车里。
司机是一个纯正的日耳曼人,谈让和他用德语交流,闻妤听不懂,可偏偏不肯主动问她的翻译,微抬着下巴偏头望向窗外,脊背绷得很直。
她穿了件雾霾浅蓝的羊绒短衫,袖口宽大似荷叶,一双肤质细腻的手交叠垂落在白色裙面上。
姿态宛若一只白天鹅。
谈让目光停留片刻,唇角漫上几分笑意。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会迫不及待地问他说得什么。明明说像以前那样的是她,做不到的人也是她。
已经不知在她面前低头多少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他主动说:“今晚是柏林灯光节的第一天,我们最后的目的地是勃兰登堡门。”
闻妤的姿态有了一丝松动,她的下巴低了几分,喉咙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她有她的骄傲。
此刻,抛却那些让她情绪失控的事,又成了那个花团锦簇中矜慢随性的闻妤。
原本上午了断一件烦心事,她是心情尚佳的,下午又要去市区逛,她的好心情就又涨了几分。
在见到她的翻译后,虽然落了几分,但总体来说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也从她的购物欲中得到了体现。
相比奢品SA殷勤地将当季新品送上门供她挑选,偶尔地亲自到店,就像是一次降落凡尘的体验。
负责刷卡的是谈让。
凭心而论,闻妤不想刷他的卡,但在她尝试用英语和SA沟通时,谈让已经流利地说了一连串她听不懂的德语,并且熟练地拿出了卡。
熟练程度,让她恍惚觉得他们好似真的回到了以前。那时,她心安理得刷他的卡。
但也只是恍惚,一个被摔碎的瓷瓶,即使再巧夺天工的匠人,即使拼凑得外表看起来完好如初,可你知道,它是有裂痕的。
闻妤站姿优雅,眸光静静看着他结账。
即使是在男性人均身高一八零的德国,他的身高还是极其优越,剪裁合身的西装映衬出他出色的比例,一副绝佳的东方骨相,引得周遭人频频侧目。
年轻的德国女孩与同伴小声攀谈着,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
她们在说什么,闻妤听不懂,可她看到那个女孩手指很快速地指了一下又落下,而后在同伴鼓励怂恿的目光中,走向他的位置。
胸臆蓦地涌上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闻妤还没想清原因时,便已经开了口:“谈让。”
她用的中文。
在她声音落下的同一刻,他定定望向她。
第20章 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栀子香薰味道。
温暖熏香与璀璨灯光, 他们隔着这些对望。
那个原本要走上前的德国女孩停住了脚步,这番场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两人皆是东方面孔,仿佛是无形之中关联着某种羁绊, 仅仅一个对望, 就让她觉得这两人之间的特殊磁场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参与。
女孩识趣地折返回同伴身边。
谈让在灯光熠熠处缓缓走向闻妤, 他仿佛天生在这样的场合中有份游刃有余的贵气,比秀场上的模特更衬那身西装。
大抵是因为模特所穿得是高定样衣,而他那件则是经过三次的量身定制。
他的声音有几分温柔的沉:“怎么?”
闻妤怔忡了片刻,直到现在,也说不清方才为什么突然想叫他的名字。她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灯光展几点开始?”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不太高明。又不是去看一场电影,需要掐着点到场。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这只是搪塞一问。
可有人愿意看破却不拆穿, 配合地回一句:“我想,应该还有一顿饭的时间。”
两款奶昔白和樱花粉的铂金包, 从明亮光鲜的橱窗到昏暗密闭的车后备箱, 陪伴它们的还有同样昂贵的珠宝。
车子在柏林的夕阳余晖中启程。
那顿饭是传统德餐,明明八杆子打不着,却莫名让闻妤想到了在沪市, 巷子里的那家中式私厨。
也想到了后来他牵着她的手。
要说多难忘,也不是。
只是在某些时刻,那些记忆会一下子跳出来, 清晰地告诉你,现在同过去的区别。
仍是单独的包间, 氛围安静。
谈让姿态很好, 脊背很直却并不紧绷,慢条斯理地开口:“准备在柏林待多久?”
要命, 怎么连开场白也如此相似,那时他问得是“回京市准备待多久”。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时, 闻妤自己也被惊到,明明是一些很细枝末节的记忆,居然连他当时说过的话都还记得如此清晰。
她轻轻敛眸,掩去这异样的神思,语气平淡地说:“看心情。”
现在护照在她手中,是他亲手捧还给他,连同决定权。
看似说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时间,但闻妤知道,这个期限虽然会比她之前所想的时间长,但不会太长。
说到底,她是一个女明星,怎么可能长时间消失在大众视野,既不进组拍戏,也没活动行程,指不定营销号会爆出什么离谱的传闻。
这一点谈让也想到了。
她不会立刻回国,却也不会在德国待太久。但总归是要回国的,然后继续她的演艺工作。
他顿了下,继而缓缓开口:“《锦绣》的女主角还没有定下来,如果现在你还对这个角色感兴趣的话,等回国后可以联系张恕倾。”
一个上佳的剧本,一个有人格魅力的角色,和一个得过奖的新生代导演,这样的配置,怎么看,女主角的角色都应该被抢破头。又怎么可能还没有确定下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左右了角色的选用,而有这种能力的,只可能是这部剧的绝对投资方。
闻妤心知肚明。
她确实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张恕倾说已经签过合同,她当时是想自己投资拍这部剧的。
提到这个角色,她就会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无声地抿了口水晶杯里的小麦啤酒,声音不知不觉带了点锋芒:“无功不受禄,这个角色谈总还是留给别人吧。”
她叫他“谈总”。
猝不及防地这个称呼像根刺扎进他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