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26)
作者:枭雪儿
话说这份上,伊钧安也不笨。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混小子在套他的话,他亲眼见了他干的一些事,收了钱又突然出现在他跟前,他不提防他是不可能的。
“小伙子,你开豪车,行头又体面。何必跟我一个流浪汉浪费时间,我既然收了你的钱,那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许燚摸了摸下巴,客气地说着,“哟,生气了?你瞧你误会我了,我是见你这么颠沛流离,我心里过意不去。咱俩也算有缘分。我呢,正好缺个司机,叔儿要不嫌弃我,你的工作我包了。”
伊钧安有些意外,天底下可没有白捡的便宜。他开的一辆卡宴起码价格百万,身上一只表都够普通人过下半辈子。
给他开车,薪资想必也不低了。这样的有钱人,凭什么选他一位有前科的底层人物呢。
“你一定是在说笑吧,我...我可开不起您的车。”
许燚却点了一根烟,靠在椅子上卖起了惨:“我也不是你想得那么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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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消瘦的女孩儿在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捣鼓了一个下午,总算收拾干净了。伊树和惠文齐齐栽进沙发。
沙发是矮脚,软塌塌的米朵形状的设计,是伊树最喜欢的一个设计师设计的作品。
她躺了一会儿,望着天花板轻声说:“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自己的私人空间,就属于我一个人。”
惠文说:“那你现在做到了。恭喜你我的大宝贝。”
“春天的时候我想在阳台画油画,夏天了我就穿着吊带躺沙发吃西瓜,要是秋天我也有像你一样的朋友们,我就在家煮火锅吃,到了冬天,我要养一只猫,一条狗,让它们帮我暖脚。”
听起来真是美好的祝愿。连伊树都觉得这个愿望过于幸福了。
惠文隔了几秒才讲话,声音带了倦意,她含糊不清地说:“要是谈恋爱了...你不会...”
伊树微微起身,原来是睡着了。她去卧室抱了一床被子,给惠文盖好。她去打开暖气,转身望着房子的角落。
她也不知道和恋人在一起做这些事是什么感受,以前许燚留在国内的时间经常不到一周,来京都停留也就一两天,大多是出于业务。
留给她的时间就少得可怜。
他们感情最甜蜜的时间,不是恋爱之后,而是高三那一段彼此都形影不离的学生时代。
像个分界点。
毕业之前,他还是她的阿燚,毕业之后,他忙于接受家族企业,一天到晚辗转机场,只会在偶尔有空时来找她。
他们在一起的片段大多是床第之间,很多次,她以为他们迟早分手,可很多回,他们都还在上床。
伊树不知不觉又陷入回忆,绵绵的痒意席卷大脑,侵占了每一寸空地儿。很早之前,许燚花费他宝贵的时间和她一块看韩剧。
剧里有一句台词是:“回忆只是回忆,不具有任何力量。”
那会儿许燚枕着她的大腿,躺在上面吊儿郎当的假寐,她入戏太深,为剧中的女二惋惜:“世上真的有永恒不变的爱情吗?一句话都没有丢下男主一个人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单方面认为她和男主之间是存在那种信任的。”
她低下头,戳戳许燚的脸,问他:“站在你们男人的角度。没有三顺,男主会和熙珍和好吗,像从前那样相爱?”
许燚听了也有点感兴趣,起身看着电视中的柳熙珍蹲在停车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痞里痞气地拦着伊树说骚话:“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真的爱服个软就差不多得了。这女孩儿哭成这样男主都不心软,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不爱了。很简单。像换了你在我跟前这么哭,我就把持不住,是吧老婆。”
伊树腰间有一双手揉来揉去的,她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低声骂了一句:“臭流氓。”
倏地。
一道铃声切割了记忆,唤醒了失神的伊树。
她随手就接听了:“您好,请问你是?”
那边声音低沉,听了她的问,嗤笑一声:“啧啧,前妻,你起码要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吧?”
第020章
天渐渐暗下来, 蒙尘的夜幕低垂。伊树握着方向盘,车流如同汪洋大海,随着浮华的都市一排排更迭。
她开车一向专注, 眼睛里除了红绿灯,指示牌与交警, 别的东西很难使她分心。但一路上,皮包里的手机频繁震动。
她瞥了一眼,单手把手机捞出来, 果不其然, 是许燚的电话。她犹豫几秒, 左滑接听。然后说:“我在开车。”
“还有多久?”他声音低缓, 明明是催她,听起来却一点也不急。
她正要说,不料左道卡出来一辆出租车,司机别了她的道,这下伊树本就郁闷的心情更郁闷了。
她没好气:“你就算是把电话打爆,我也不可能一秒钟内站在你跟前。”
说完挂断电话, 关机, 世界都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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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入一条公路大道,两旁种着白杨树。
估计这片区近两年要建房子, 提前种了树搞绿化,而绿化种植这一块,白杨树永远是首选。
便宜, 普通。
有草的地方就有白杨树。不讲究生存条件,给一盆水, 洒点阳光,它的筋脉就会扎根黄土, 结结实实的,吹不到劈不烂。
伊树想不通许燚约她吃饭的位置怎么是这么偏僻的郊区。难不成他在这里建了一栋庄园,还是说他的高尔夫球场挪位置了。
十几分钟后,她还真看见一栋别墅。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能容纳几个人的小泳池。可以想象,周末空闲时,许燚会约一堆富家子弟,围着院子办party,搞联谊,喝酒狂欢纸醉金迷。
她下了车,大门是开着的,没有管家,一个人也没有。别墅建在荒无人烟的半山腰,是有点瘆人的。
伊树忽然很想转身离开,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如果走了,凭许燚的性格,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她拉开别墅的门,眼前的奢华富贵如乱花溅入眼般高调,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嵌入了黄金,很难不流离其中的堂皇。
原本还在播放上世纪香港金曲,放的碟片,所以听起来复古怀旧,只是她一进门,音乐就断了。
“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你很久了。”许燚坐在主客厅的沙发上,一身黑衬衣,领口的扣子胡乱解了,随性放肆。
他手中摇着红酒杯,眼睛没有醉意,神态倒是很像在酒精里泡了几十年。
伊树呼吸不大顺畅,而且下意识想逃离,她整理了一下皮包,说:“为什么突然用投广告跟我交换吃饭?”
她想说即使不用交换,她也可以出来吃饭。如果他愿意不计前嫌,那么她也愿意配合,只要两个人可以好聚好散。
用一种谁也不会受到伤害的方式,慢慢忘记彼此,做一对相忘于江湖的朋友也好。
许燚把酒放好,无言地笑了一声,慢慢站起来靠近伊树,自说自话:“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你没住过电视上的五星级酒店,问我住一晚上贵不贵,要是贵的话,以后出门旅游就订民宿。”
莫名说起从前的事,伊树往后退了两步,不是很想顺着他的话。她会那么说,自然是有别的想法。
伊树别过脸,装糊涂说:“早忘了。”
“是吗?”许燚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逼她离自己近一点,又说,“你忘了,那我再让你想起来呗。”
两人体温逐渐上升,感觉像是从高原落于平地,不适应过于饱和的氧气,因而产生了一种眩晕的醉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