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19)
作者:枭雪儿
许燚顿了一顿,她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被人拍到和甩了你的女人旧情复燃,你们许家不怕被人笑话吗?”
伊树笑了一下,“也对,媒体会夸情种都在大富之家。而我,只是故事中不识好歹的捞女。”
许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腕的青筋迸起,可他的神情很淡,像是极力忍耐。在伪装这方面,他们都是高手。
“你再多骗几个人,媒体还能写得更夸张,怎么,这不是你的老本行?”
伊树缄默了会儿,突然说起昨天的事:“前几天我让护士帮我预约主治医师,她向我推荐医院重金请的钟楚临,第二天他想催眠治疗我,没成功,然后回家我就收到了offer。”
她直视许燚的眼睛,忽然心口触发绵绵的痛意,她说:“第一天上班,我被人造谣,我以前的上司跟我说,我的工作被卡了好几天,她还说与我作对的李箐兰也进来了。最后,她从你的车上下来。”
“你都听完了,是吗。你监视我,设计钟楚临通过病情掌握我的近况,现在又利用李箐兰膈应我。”
许燚听完了她的话,气极反笑,他问:“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如果你不是,那请你说服我。”
他什么时候还需要自证清白。简直荒谬。许燚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
他一拍方向盘,呼吸也不顺畅:“你在跟我甩脸色,谁知道你存了多少心思?我给了你想要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伊树讽刺地笑了:“我不敢不满意,也没资格不满意。”
“你在生李箐兰的气?”许燚倒是冷静了一些,他想了一下,“我是用李箐兰气你,可你也在钟楚临跟前说那些话气我。”
伊树说:“你果然听完了。既然你已经听完了,也知道我的想法,可你还是只会问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是不是认为我逃婚是不爱你?你最介意我说我不爱你,但你知道我最介意什么吗,我最介意的,是你不尊重我。”
许燚拉了下嘴角,他撑着方向盘吐了一口气,也不想低头,说着:“我不尊重你?求我要工作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尊重你?”
对峙到了这一句话戛然而止。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忽然就平静地不出声。
伊树艰难地咽了咽喉咙。
是啊。
最不尊重她的,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在守护底线的规则下,力所能及地去摘取自己想要的名利,她要地位,想靠实力坐上黄金女主播的位置。
她一直认为自己没什么错,她的生命中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事。
错就错在,拥有了一份赤诚的爱情,却亲手辜负了它。到了这个节骨眼,还在大胆妄想,如果许燚能不计前嫌多好。
她想痛痛快快地自私,想融入规则做彻底的局外人,却发现自己远不及铁石心肠。
她把感情放在床板之下,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席梦思,以为不想不见就能舒适透气,做好梦。殊不知床单也有被掀开的时候。
席梦思的底下,是人本能的,原始的七情六欲。是压抑不了的。
隔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长到许燚想收回他的口无遮拦。
伊树低头一笑,悲凉又荒唐:“我既要又要,我是最没资格甩脸色的。请问,最有资格甩脸色的许大少,何必找我吃饭呢?”
第015章
室内暖气包围,门口传来一声声地“邱主任好”,伊树听在耳朵里,没抬头问好的打算,看着电脑上的稿子修改删减。
她可以对任何领导说软话,唯独不能是邱宝林。
邱宝林路过她的工位,停顿了一下,继而走向窗口,拉开一条缝隙,伊树的脖子霎时灌入了冷风。
伊树抬头,邱宝林挥了挥手中的文件,提高音量说:“开会。”
每一次的新闻选题都会开一次会,涉及刑事的案件更要经过几层领导批准后,电视台才能敲定直播。
邱宝林手头的案子也不敏感,远远没达到刑事的程度。新闻本身没有不可说的,不可说的就只能是人。
会议室的大屏幕放了几张卡宴的照片,卡宴停靠的位置,伊树十分熟悉,那是顾轻水的学校,元旦前几周,她去开过家长会。
这一辆卡宴,伊树也见过不下三次。
邱宝林靠在椅子上说:“1月29日下午3点,私立中学京高发生了一起跳楼案,这是我在派出所的熟人提供的照片。他们给出的信息是,高三十二班的方浅在学校天台欲轻生跳楼,消防员救援了5个小时无果,女孩不幸坠落。”
李箐兰说:“听起来和照片上的卡宴没什么联系。”
邱宝林又说:“警察问了同班同学,方浅去世前一个小时,见了卡宴的车主人。我们台里的记者查了车牌号,这辆车的主人是前阵子在股界冒头的华盛总裁。你说还有没有联系?”
会议室忽然开始窃窃私语。
伊树敛睫深思,李箐兰也抱起手臂一语不发。
邱宝林敲了敲桌子控场:“这个案子引发的关注度可观,我们务必要比其他媒体先一步地拿到华盛的采访。”
散会之际,伊树纹丝不动,她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因为她根本不信这个案子和许燚有关。
“凭你和他的关系,这个任务一点也不难,对吗。”邱宝林折返回来,倚着门说。
伊树想了想,直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卡宴不是许燚的车,他是总裁,平时不会亲自开车。我们采访他,变相把舆论往他身上引,给大众错误地引导,忽略案件重点。”
邱宝林没有否定,点了点头,重新进了会议室坐下:“你能怎么证明?”
她曾是他的未婚妻,他爱开什么车,她很清楚。
伊树不想提两人之前的关系,别开话题说:“找到当天开卡宴的人是谁,以及找方浅父母了解方浅的异常举动,才是眼下该调查的东西。”
邱宝林笑了一笑,她说:“找到当天开卡宴的人是谁,直接问许燚不就好了。这个案子交给你,我放心,等你好消息。”
......
演播室正在播午间新闻。伊树在工位上握着手机,她一抬眸,台历上被圈红的日期冥冥之中提醒了她。
她不应该再和许燚有任何事的来往。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即将出狱的父亲,这一段时间的反复纠缠,加深了过往的恨意,陷入回忆的魔咒。
再者,她只要有许燚的前未婚妻,或者,逃婚的印记在身上,就永远无法开启新的人生。
邱宝林是为数不多的见证了两人从前好过的人,她无非是想利用她和许燚的关系,给电视台谋取便利。
他们是双方的定时炸弹,只要绑在一起,就没有安宁的一天。可她是相信许燚的,他和这个案子肯定没有关系。
伊树看向工位的一角,李箐兰正手端咖啡,挤在三五人中侃侃而谈,她想,你别怪我。
她给李箐兰发了条消息:【华盛的专访机会,你要不要?】
另一边的华盛云顶办公室。
许燚一大早就到公司,比门口保安都要早,他独自在座椅上架着腿转圈。陈丁把万明飞请来办公室,他们就只见着了后脑勺。
万明飞咽了咽口水,心里慌,却还要装傻:“阿燚,出什么事儿了?”
陈丁啧他一句:“阿燚也是你叫的,老老实实叫许总,就是你老子来了,*七*七*整*理也要点头哈腰叫许总。”
许燚抬手叫停,他慢悠悠起身,漫不经心道:“万明飞,你一天天过得挺悠闲?拿我的车去骗人小姑娘?”
万明飞当即跪下,他慌里慌张地辩解:“我,我不是,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是玩玩她,她那天非说见我,我就去见了她一面,谁知道她转头自杀了,她在网上说自己成年了,谁知道就一高中生。我才是被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