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娃+鱼姬+烟华+珠芽+红枣+辰星+无双+凤仙+小九(神兽录龙子之卷)(269)

作者:决明


就是霸下那时的神情,让九龙子记恨对今--并非霸下特别叮咛,要他别偷吃这件事而恨,恨的是,把他家八哥弄得浑身是伤,还能让他脸带浅笑,要他们别为难她,门儿都没有!

「何必说呢?让她急死最好。」九龙子绝不同情她。

五龙子点头:「我同意。龙子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她算计咱家老八,老八不计较,当兄弟的我们,却不能任外人欺负他。」

一番话说来有情有义,若笑得别那般深沉、那般莞尔,可信度便能加倍。

「老八真笨,明知她设局让他跳,却还一脚踩进去,帮她办蠢事,可她半点真心也无,一点都不值!」四龙子认识的霸下,明明就不傻呀!

「兴许,真心……并非半点无也。」大龙子说话的声音,像醇酒,像沉吟,像梢间的春风,徐徐拂来。

若无真心,何须急?何须恼?何须如她临走之前,一副快掉泪,但又坚决无惧的模样,嚷着「你们不救他,我救」?

无心,绝不是无双此刻所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无心,就绝不会痛。

她很痛。

手掌虎口、手腕、臂膀,甚至是被断刃划伤的脸颊,都很痛。

就算痛,也要一试再试。

返回海仙洞的无双,在佛手紧闭的洞口前,一遍又一遍,以刀剑去硬撬,哪怕只弄出一条小缝,那也是好的,至少能窥视洞内动静,瞧霸下是否安然。

偏偏佛手文风不动,砍不出半丝剑痕,试图去撬开的刀剑,一把把应声折断,她使劲过猛,收手不及,断刃弹飞开来,连皮带发又削伤了一伤。

幸好,颊上有几片龙鳞浮冒了出来,挡住些些,否则恐怕伤不仅于此。

无双不放弃,换了一柄,再来。

虎口被割划出大大小小的血口,鲜血混入海潮里,双手湿润,难以紧握,她胡乱在衣上拭手,拭完,继续与佛手对抗。

「我不信我打不开--」

这样的自信,支撑了足足两日。

她的双臂已酸软到不似她所有,周遭散落大堆的兵器,全断成数截,但佛手依旧紧紧合拢着,不曾动摇,更不为她的耐心而折服。

石佛敛眸,仿佛觑着她,用一种清灵、淡漠、又怜又冷的眼光,注视她的偏执。

「霸下!你听得见吗?!若能,应我一声哪!你还在里面吗?!你……还活着吗?」

武的不成,几近虚脱的无双,连一柄鱼肠匕都抬不起来,她改采文的,在洞门之外,扬声唤着,拍打着佛手。

这一唤,又是两日过去。

声嘶,力竭。

但她不走,日夜守在洞门口,等着、盼着,也许霸下会踏出海仙洞,出外觅食什么的……

里头,也不知有没有得吃、有没有得喝……

金鲡银鲡来劝过几回,被她恶狠狠、却又软虚虚地骂回去。

「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全龙骸城里,压根没人赶至此地,瞧过半眼!龙子受伤受困这种大事,怎可能毫无动静?!就算其他龙子亲情浅薄,无所无谓,龙主又怎会冷眼旁观?」金鲡忍不住了,临走前,说出了她连日的困惑。

「我和金鲡都在猜……八龙子不知以哪种方式报过平安了,城里人才都不担心,而他独独不与小姐联系,应该是……动了怒,不愿见你。」银鲡试图说得婉转,不过再如何小心拿捏,真相总是伤人。

「……不愿见我?」无双的声音沙哑得吓人,那已是喊伤了喉。

「是我们的猜测……」金鲡也不敢说得笃定。「毕竟我们骗了他嘛,追求他是假、示爱是假,只为了仙果,他知晓实情后,免不了埋怨……人之常情。」

不怨才属意外吧,谁的心胸能如此宽大?

莫怪金鲡银鲡会做此臆测。

无双表情震惊,看来,完全未想到这一层。

细细思来,确实不对劲。

若身在图江城,兄弟姊妹间,对彼此安危的冷漠,不上心,她可以理解,更不会意外。但这儿是龙骸城,九位龙子亦非她自小熟识、共处、只知利益的那类族亲……

霸下的生死,他们不该,也不会无关紧要。

光是九龙子,一听见他八哥有危险,绝对捺不住性子,一马当先抢着去救人。

「……他们并不是没有兄弟情义,见死不救,而是他们知道,霸下平安无事……」无双喃喃自语。

只有她不知道。

只有她,傻子一样,还担着心、伤着神。

「小姐,咱们回去吧,你待在这儿,喊破了喉咙,八龙子不见你,他仍是狠心不露面哪……」银鲡瞧了都心疼。

「反正我们打从最开始,就只是来治小姐的腿,等魟医炼成药,小姐恢复健康后,我们便要回图江去了,八龙子气不气你、见不见你、原不原谅你,都没有关系了嘛……」金鲡也劝着。

这种说话的方式,好熟悉,是了,标准的图江城人……与她一样,是在图江那种地方养大的人。

永远都以自己为优先,把他人的感受、悲喜,抛在后头,淋漓尽致做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听惯了论调,自小便视为真理的圭臬,此刻再闻,竟有些刺耳。

「你们都别说了。」

她以为自己重重斥责了她们,可耳边仅仅听见虚软无力的气音,像哀求、像讨饶。

明明……只说了六字,每个字却耗费了大半气力。

怎么这样的累?

仿佛连日来,所有的疲劳--不住地扳动佛心,扯心裂肺的嘶喊,身与心已臻极限--一涌上上,压垮了她。

眼前光景,蓦然一暗。

「小姐?!--」金鲡银鲡的惊呼也已模糊。

光,看不到;声,听不见。

这次仍是毒发,融筋、蚀骨,可她完全察觉不到痛楚,半点都没有。

只觉得冷。

冷彻心扉,通体冰寒,在听见霸下……不愿见她。

即便,只是金鲡银鲡的猜测,都令她冷得好怕。

海仙洞内,树倒,石碎,满地狼藉,搏战之后的惨况。

双头巨兽平向绿茵上,草光油亮,两首慵懒歪枕,身躯像团大膨棉,一动也不动。

只有喉间滚动呼噜声,狺呜着。

无关受伤痛吟,而是痛快舒爽的喟叹。

因为有人正揉按它的后腿,那兽足既粗又壮,千年巨木似的。

「哪里还酸?」那人口吻轻柔、耐心,生怕伺候不周。

「呜。」全身都酸,慢慢给我按。右后腿稍挪动,叠上左后腿,意思很明显,按完左边,右边也来一下。

那人没有第二句话,双手捏了上来,顺从无比。

「呜。」可以多出点力,拿个两成出来。

「是。」那人笑得纵容,加重了一成力。

「呜呜呜!」就、就是那里,舒服……它两对兽眸全眯得剩一条缝了。

那个,自是霸下。

因打伤巨兽,现今才沦落至此,成为捏腿小厮,凭人使唤。

他这一身稀罕蛮力,仔细拿捏,倒让双头巨兽尝到甜头,两成力,按腿最是舒适。

说伤也伤得不重,前肢骨折,以及白首撞击石板所造成的晕眩……好吧,应该是「重伤」,不然它不会一躺下,就瘫着不肯……嗯,不能起来。

「……呜呜呜?」你老待在这里,不回去没关系吗?

「你不是伤着吗?万一有人前来盗果,你守不住。」霸下理由充足。

「呜。」狺声带点哼意。这几百年来,敢来盗果的人,只有你。

霸下无从顶嘴,只能陪笑。

「呜呜。」值得吗?为了那女人。

「值吧,至少她的双腿,能有机会痊愈。」

「呜呜呜呜。」明明就听见你兄弟说,她是利用你。它从水镜里,也知晓了不少。你根本不该阻止我,让我一口咬死她!

「她没那么坏,只为求恢复健康罢了。」

「哼。」还替她说话。等等,左边一点,上面一点,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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