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醒的注意力还在车友群里，本能地回答道：“那当然啊。”

徐晓彤又说：“想不想验证一下，陆垚到底配不配和咱们曦姐平起平坐？”

高醒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徐晓彤已经朝陆垚走了过去。

高醒心想：现在的 95 后，是真的“刚”啊。

“陆总。”青春美少女的脸蛋，搭配甜甜的嗓音，陆垚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徐晓彤觍着一张笑脸，甜美可人却又诡计多端地看着自己。

他认得对方是程曦手下那个咋咋呼呼的实习生，尤其对她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以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印象深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探头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前，大大方方地观察了起来。

“陆总，你在报销吗？这么多发票呀？”徐晓彤拿起陆垚桌上那一沓厚厚的票据，翻了翻，“你这些发票再不报，可都要过期了！”

亚历山大有着严格的报销流程，员工产生的餐饮、打车等票据，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上报系统，就一律作废。

陆垚是个应酬颇多的人，每到月底，总要对着这一沓发票发愁。

“说吧，什么事？”这个丫头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垚从徐晓彤手里拿回自己的发票，双手抱胸地看着她。

徐晓彤“嘻嘻”一笑，也不和他绕弯子，简明扼要地把自己与高醒在车友群里遇到的困境说了，最后又补了一句：“我们现在联系不上曦姐……陆总和我们曦姐平级，想必一定有能力给我们支支招吧？”

徐晓彤说着，把“有能力”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但陆垚并没有被挑衅，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稳如泰山般地看向徐晓彤，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两厢对峙，徐晓彤毕竟年纪小、级别低，很快就撑不住了。她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着急地说：“如果陆总愿意支个招，我可以在今天之内，帮你把发票全部上报系统。”

陆垚单手托腮地思量了一会儿，看着徐晓彤充满挑衅又故作镇定的眼神，突然觉得，她与刚入行时的程曦颇有几分相似。

陆垚递出手中的一沓发票，对徐晓彤说：“成交。”

第9章 你知道公关和广告的区别吗？

对于徐晓彤向陆垚求助的这个举动，高醒觉得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

陆垚和程曦同为第一事业中心的代理总监，在他们找不到程曦的情况下，向陆垚汇报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不是程曦的竞争对手吗？

“高醒，别再盯着我皱眉头了。”陆垚此刻正坐在程曦的工位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听他说，“你们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知乎自媒体吗？写手也可以。”

“有。”高醒反应也快，说，“有个粉丝数小十万的汽车自媒体，我们在知乎上和他合作还挺多的。”

“OK。你们找个知乎小号，发起一个和 E-Type 自燃相关的问题，记得带上那张图片，再让你们熟悉的那个自媒体从专业角度回答一下，不用太长，速度要快。”

陆垚说着，又指挥徐晓彤：“现在还有几个车友群？你把我拉进去。”

徐晓彤只觉得此刻的陆垚，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反倒多了几分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于是老老实实地加了他的微信，开始拉他入群。

而陆垚入群以后，干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开始发红包。

红包金额不大，但车友群里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被扭转。群友们开始忙着抢红包，再也没有人注意徐晓彤和高醒是不是托儿这件事了。

而陆垚也在大家抢红包的间隙，抛出几个和 E-Type 相关的问题，俨然一个意向车主虚心求教的模样。

陆垚的手指还在回复群里的信息，嘴上却在问高醒：“你那儿怎么样了？”

高醒答：“问题已经发了，自媒体在准备答案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发出来。”

“好。”高醒应着，又看向徐晓彤，“在知乎回答出来之前，车友群暂且不去管它。”

徐晓彤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

*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半个小时里，每个车友群里又陆续进了些人，头像是清一色的高颜值美女，群昵称要么是“小哥哥你真帅”，要么是“你的小可爱”之类的。

徐晓彤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都谁啊？”

“水军。”陆垚答着，又问，“知乎回答好了么？”

“好了好了。”高醒应和着，给陆垚发了一个知乎链接。

陆垚打开链接，快速浏览了一下。自媒体不仅指出了阮之珩发现的拖线板问题，还从专业角度给出了 E-Type 燃烧的几种猜想，有理有据。相比之下，E-Type 因为产品不过关而自燃的概率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陆垚打了个响指，把链接发了出去。不一会儿，“小哥哥你真帅”和“你的小可爱”们便在 E-Type 车友群里转发了这篇问答。

小哥哥你真帅：刚刚在知乎上看到这篇文章，各位小哥哥帮忙看看有没有道理呀？

你的小可爱：这个答主我在知乎上关注很久了，不至于说假话吧？

车友群里本就直男居多，在陆垚的红包攻势下，气氛一片祥和，如今“美女们”一提问，大家便都认真地读了起来。

车友 A：这篇文章说得挺有道理的……

车友 B：我的 E-Type 一直都是用官方标准的充电盒子，也没发现充电有啥问题。

车友 C：这个答主粉丝数挺高的呀，我们是不是真的冤枉 MA 了？

……

徐晓彤看着车友群里频繁刷新的聊天记录，目瞪口呆道：“舆论这就扭转了？”

陆垚看向徐晓彤，问道：“你知道‘公关’和‘广告’的区别吗？”

很多外行人常常分不清“公关”和“广告”，稍微有点儿认知的，会把这两种行业统一归类为“市场营销”的范畴，而没有认知的，反而会觉得“公关”是个不正经的职业。

徐晓彤在亚历山大实习了几个月，多少有点儿概念，回答道：“‘广告’是品牌站出来说自己好，‘公关’是让第三方来说品牌好。”

“对，公关就是借助第三方的力量去弱化品牌广告的痕迹。你们之前一上来就替 MA 甩锅，太明显了。”陆垚说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自媒体是专业的第三方，漂亮小姐姐们是带节奏的第三方，他们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陆垚说完，把那一沓发票放在徐晓彤的办公室上，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你的问题解决了，记得解决我的问题。”

看着陆垚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徐晓彤小声地说：“这个陆垚，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样子。”

高醒看着徐晓彤，无奈道：“妹妹，你这是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

阮之珩把程曦送到公司的时候，正是亚历山大一天中最忙的时刻。阮之珩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对程曦说：“你们经常加班吗？”

“早则九、十点，晚则后半夜吧。”程曦答着，有些心不在焉。她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徐晓彤和高醒的电话，心里难免有点儿着急。

阮之珩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没多问，只说：“和我们创业公司的节奏差不多。那你快去忙吧，拜。”

程曦对他道了声“再见”，便往公司里跑去。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阮之珩才重新回到车上。

他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琢磨了一会儿，打开了手机。

*

程曦风风火火赶回工位的时候，高醒正在整理阮之珩给的 U 盘资料，而徐晓彤正在系统上填报销。

徐晓彤一看到程曦，就像看到亲人一样，迎着站起来：“曦姐，你回来了！”

程曦连包都还来不及放下，忙问：“事情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高醒把自己的手机递到程曦面前，说，“明天不会有人去 MA 的总部大楼示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