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肋骨(21)
作者:叶迷
黎祖儿喃喃说:“这个梦境怎么了?”
“就此我请教了著名的心理学家菲尔博士,他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自我催眠陷阱。”
“陷阱?”
“也就是说,朱玳儿有可能只是梦见过一只蜘蛛,然后她根据那一点印象自我扩展,构筑成了这么一个鲜明详细的梦境,并认定这个梦境的确是存在的。菲尔博士认为真正的梦境不可能有这样严密的逻辑,所以这是一个由当事人自己修饰并加工过的梦境,用来隐喻心中的某种渴望。”
“那么,会是什么渴望呢?”
“大家知道,受孕后的母蛛为了获得充分的养分抚养后代,会吃掉公蛛。这个梦境很有可能代表着朱玳儿想要杀死关郁辉,但是梦境里,关郁辉舍己救她的行为又让她很感动,说明她依旧在犹豫不决中。可是,梦境的最后是两个人都被缠住,变成了蛹,一个是关郁辉,另一个日记里没有说。菲尔博士认为,另一个很有可能就是指她自己,也就是说,当时朱玳儿的潜意识里,也许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赫连澈说到这里,看着一屋子听得目瞪口呆的同伴,笑了一笑,“当然,这只是从心理角度分析梦境,虽然有一定的科学理论,但不代表就是现实。所以,我们还是要找最实切的证据。”
汪明明忍不住说:“分析了这么多,感觉好象越来越混乱了呢。”
“恰恰相反,有一种新的可能性诞生了,那就是,给赵伟年钱让他杀朱玳儿的人,也许就是……”赫连澈的眉毛跟着扬了起来,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庄严,“朱玳儿自己。”
“怎么这样?”黎祖儿惊呼。
汪明明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如果朱玳儿的死真是意外,以朱孝先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放过肇事司机;如果是关郁辉买凶杀死了朱玳儿,朱孝先更不可能饶过关郁辉,继续让他担任DC的总经理。但是,因为这场悲剧是女儿自己一手酿造的,所以,他才那么无可奈何。”
同事说:“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赫连澈微微一笑,“是不是猜测,有个人能告诉我们真相。”投影屏上的照片滴的变了,由日记转换成了赵伟年的脸。
黎祖儿托着下巴喃喃说:“用什么理由请他来呢?如果能拘留就好了……”
滴的一声,屏幕上的照片切换成了那只青花缠枝瓶。
赫连澈带着一种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奸滑”的表情说:“就以涉嫌购买赃物罪请他来局一趟好了。”
“诶?那个古董花瓶是赃物?”
“我查过了,这个雍正青花缠枝瓶根本没有在正规古董店内登记过,所以他很有可能是非善意取得,也就是说是私下交易来的。这个理由够不够好?”
“真有你的。”黎祖儿一边伸出大拇指,一边心想,你小子的心果然是黑到家了。千万不能得罪他,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20、错误
刑侦组火速行动,于第二日下午将赵伟年抓获归案。
一开始,他显得很不知所措,问什么都只是沉默。结果审讯到晚6点结束,什么也没问出来。
第二天9点,黎祖儿和另一个同事接班,继续审问。
“这个花瓶的价值在40万左右,已被鉴定为是真货。请问,你一个被停职了的出租车司机,哪来的钱买这么昂贵的古董?”
赵伟年抬起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盯着黎祖儿,令她想起一种动物——蛇。奇怪,这个看似老实忠厚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冰冷诡异的目光?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悚感,继续问道:“还有你送给岳父那幅范曾的画,我们查过了,你是在07年9月22日那天从宝方斋以18万的高价购买的,那笔钱又是哪来的?有人给你这笔钱,让你开车撞死朱玳儿,是不是?”
赵伟年忽然开口:“我很渴,请给我一杯水。”
黎祖儿怔了一下,同事连忙说:“我去倒吧。”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黎祖儿翻了翻依旧一片空白的口供单,觉得说不出的烦躁,正在扒头发时,赵伟年忽然喊:“Madam。”
“嗯?”她抬起头,看见他的嘴唇像是有两个钩子在唇角边钩着一样,慢慢的吊出一个笑容,说不出的邪恶,说不出的恐怖,“我喜欢你的嘴唇,是粉红色的,由此可以推断出,你的00和XX(不雅文字,符号代之)也是同样的颜色,玩起来肯定很带劲……”
黎祖儿睁大了眼睛,意识从脑海中突然逝去,只看的见面前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蛇般的眼睛里,带着冰冷的、残酷的笑意。
等她再回过神时,赵伟年已倒在了地上,而她的拳头伸在半空中,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开了,拿着一纸杯水的同事紧张的冲进来说:“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祖儿你……”
黎祖儿伸回自己的手,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必再费力思考,很快便得知了答案。
因为,地上的赵伟年抬起头,两道鲜血从鼻孔里涔涔流下,他笑,用一种很欠扁的恶心腔调说:“我要投诉,Madam打我。”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
黎祖儿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而桌前,卫景辞静静的看着她,被戏成为“面瘫”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几分无力之色,最后挑了挑眉毛,说:“说吧。”
黎祖儿站着不动。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她还是不动。
卫景辞站起来,绕着办公室走了几圈,缓缓说:“你生性嫉恶如仇、粗枝大叶、不拘小节……这些我都知道,但你绝对不是一个乱打人的警察。必定是他先出言挑衅,那么,告诉我,他都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他说的那些话难道她还能重复一遍吗?尤其是……黎祖儿抬起睫毛看了卫景辞一眼,心中黯然,尤其是……在初恋对象面前。
她把睫毛又垂了下去。
卫景辞的目光闪烁着,“不肯说吗?好吧,你先出去吧,等你什么时候肯说了,随时来敲我的门。”
黎祖儿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卫景辞看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回到座位上坐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时,有人敲门,他应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开口,进来的是赫连澈。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赫连澈摇头:“当时在场的第三人被赵伟年以要喝水的借口支走,所以除了他和黎祖儿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审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确实是黎祖儿先动的手。”
卫景辞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赫连澈想了想,说:“这事摆明了是圈套。昨天我们抓赵伟年回来时,他虽然也什么都不说,但神色难掩惶恐,可是今天却很镇定,并且他的辩护律师也及时出现了,由此可见,我们抓了赵伟年这件事引起了某个人的惊慌,所以才这么急急的要保他出去。而黎祖儿,不过是正好撞在这坎上的倒霉鬼。”
“你的意思是,朱孝先教唆赵伟年这么做的?”
“未必是朱孝先本人,有可能是律师出的馊主意,让他制造混乱以得到足够多的时间去准备。”赫连澈说到这里,眼神里露出几分担忧,“赵伟年请的律师是唐笑,我们都知道他有多么难对付,黎祖儿这次恐怕……她还是不肯说出当时的真相么?”
卫景辞揉眉:“她要肯说我就不用这么头疼了。也不知道那个赵伟年跟她说了些什么,惹她这么生气。”
“估计是很难以言齿的话吧。别看她平时像个傻大姐大大咧咧的,其实很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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