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缘(情缘之五)(28)
作者:古灵
曹北琪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对兄妹在一秒之内消失不见,又气又恼。
「上床。」
不会吧,他真的要……要……
他才刚清醒过来好不好,难不成他忘了自己受伤了?
那她最好提醒他一下。
「可……可是,三哥,你……你受伤了……」
「上床!」
「但……但……」
「……」
「好好好,我上床,我上床!」
眼看罗楚逸脸色抹黑,猛然掀开被单竟想下床抓人,吓得曹北琪马上像青蛙一样跳到病床上去。
上去就上去,就算他真的想怎样,她就不信他真有力气怎样!
不过上了床之后,曹北琪才知道,罗楚逸并不是真的想怎样,而只是让她睡在他的肩窝上,然后他就径自闭上眼睡着了。
这是头一次,他要她上床不是为了做爱做的事,而只是为了抱着她睡。她讶异又疑惑地仰起目光凝住他沉静安详的睡容片刻,再垂眸盯住他即使是在熟睡中,依然紧紧圈揽住她的手臂,霍然恍悟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于是她的眼眶热了、鼻头酸了,泫然欲涕。
为了安心。
他向来对待她就像对妓女一样,召唤她只为了上床,办完事后就想赶她走,就差没丢给她几张钞票,无情得令人心酸。
可是当她遇上困难的时候,他总是会及时赶到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而这回,她遇上的困难是至今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因此,他要把她放在身边看着,直到安全送她回家为止。
就像过去的每一回,当他帮她脱离危险之后,他就会「送」她回家,直到她平平安安地进入自己的家,关上大门,隔离所有的危险,然后他才能够安心的回自己的家。
他不仅仅是在意她而已,他已经把她扎扎实实地放在心中了。
他任性乖戾,他霸道野蛮,他恶劣又变态,他无赖又粗暴,他身上没有半颗温柔体贴的细胞,或许他根本不懂得何谓感情、何谓爱恋,但是……他心中有她。领悟到这一点,她抽抽鼻子,幸福地笑了,满足地窝在他的臂弯里,也阖上了眼,睡了。
这一趟旅行,她终究还是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大学的寒假再长也只有一个月,当曹北琪不得不回台湾去赶赴开学时,罗楚逸还不能出院,但他坚持要亲自送曹北琪回家,医生才刚说了一个「不」字,他的脸马上就变形了。
登记有案的正宗杀人狂的恶魔脸!
医生的嘴型也立刻变形了,从「不」硬扯出「可」的嘴型来,但转个身,他就对罗楚均郑重声明说他绝不会签字让罗楚逸出院,但也不会阻止罗楚逸自行出院,可是他不负责罗楚逸出院后的后果。
罗楚均也拿可爱的弟弟没辙,便决定让他回台后再住院。
可是……
「不去。」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不去。」
「你想找死吗?」
「不去。」
「管你那么多,要你去就去!」
「不去!」
「……」
回台湾后,罗楚逸就再也不肯回到医院去了,不管多少人劝他、骂他、吼他,他就是不肯回医院,想硬把他架到医院去,他就先摆出要把你劈成两半的架式来,谁敢动他?
「算了,就让他待在家里吧!」最后,罗爸爸无可奈何的投降了。
罗妈妈一听吓死了,小儿子的伤可不是普通的菜刀割伤、热水烫伤或被针线刺伤,随便抹个面速力达姆或贴块OK绷就可以应付过去的。
是枪伤耶!
「可是他的伤……」
「我有个高中同学是医生,我会请他每天来帮老三换药,这样应该可以吧?」
不可以也不行,因为没有其它办法了。
而曹北琪,一听说罗楚逸不肯回医院,只要没课,她就会跑到罗家来报到,坚持要亲自照料罗楚逸,而且随时都紧张兮兮的担心罗楚逸的缝线是不是绷裂了,或者受到感染了,甚至可能出现并发症之类的。
虽然罗楚逸见了她始终是那一副既厌烦又不耐烦的样子,总是一开口就叫她滚回家去少来碍他的眼,不然就是把她当作隐形人似的视若无睹、不理不睬,不过她还是死皮赖脸的非要缠在他身边不可,打死都不肯离开。
他要真想赶她走,会直接把她踹飞出去,他没踹,就是可以留下来。
直到三个多星期后,医生宣布罗楚逸已痊愈,不用再吃药、换药了,她才松下一口气,之后……
继续缠着他。
「三哥,这是罗妈妈熬的鸡汤,很补喔,赶快趁热喝了!」
「不喝!」
「三哥,陪我出去看场电影嘛!」
「你很烦!」
「三哥,别老是坐在计算机前面啦,有空就出去走走,对身体比较好喔!」
「少在这边碍我的眼―!」
「三哥,你……」
「滚回你家去!」
「三哥……」
「……上床!」
不知道为什么,从美国回来后,她就愈来愈不怕罗楚逸了,不管他的表情有多狰狞、多凶残;他的态度有多狠毒、多粗暴,她都愈来愈不在意了,也因此,她也愈来愈敢赖在他身边「啰唆」,就算他摆出最高等级的恶魔脸来,她也视而不见,照样「啰唆」她的,最后,罗楚逸总是叫她上床。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闭嘴!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跟到美国前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心中确实有她,所以不再那么怕他了吧。
有恃无恐,就是这个意思吧?
以前,她怕他,并不是害怕他的凶性凶相,而是害怕他随时可能会甩她一个耳光或踹她一脚,然后一刀两断说切就切。
但现在,她知道他不会轻易跟她分手了,因为她跟他以前那些女友是不同的。所以他才会跟她交往这么久,所以他才会吃醋,所以他才会骂她、损她、嘲笑她,却从不甩她耳光,也不会送她脚印。特别的女人是她,不是高曼菁。
想到这里,她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好满足,就算他不爱她,但在他心里,她是特别的,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虽然,在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小点点……缺憾……
五月,期中考刚过一个星期,大家都还沉浸在「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下」的心情中,上课时没有几个人真的在听课,大部分都是在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小说、聊自己的天、说自己的话,譬如教室最后面座位的那两位女同学……
「琪琪。」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好半天后,盯着书本发呆的曹北琪才徐缓的移过视线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底清清楚楚地流露出无限恐慌与无助。「我……有了。」「耶?!」罗楚秀不但尖叫,还跳起来,吓得讲台上讲课讲得昏昏欲睡的白发老教授猛一下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几乎忘了自己是在课堂上讲课。
「怎……怎么了?」
「报告教授,我肚子痛,要上厕所!」罗楚秀一边说,一边拖走曹北琪。「她陪我去!」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片刻后,校园里某处隐密的角落!
「怎会?」罗楚秀焦急地走来走去,拚命思索该怎么办才好?「你不是有吃避孕药吗?」
曹北琪心虚地缩了一下,两眼可怜兮兮地盯住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但……但是从我们到美国,直到三哥痊愈那个月,我都没吃,想说没有必要嘛,就没吃了!」
罗楚秀眯着眼,上下打量曹北琪。
「别告诉我,三哥还没痊愈之前就……」
曹北琪没吭声,下巴紧贴在胸前,不用回答了,此地无银,只有三百两。
「既然三哥要,那你就要吃啊!」罗楚秀气急败坏地大叫。
「可……可是那时候我都没有想到那么多嘛,」曹北琪呐呐道。「我只担心三哥会不会因此绷裂伤口,会不会又发烧了,会不会……呃,反正,那时候我只担心三哥的伤嘛,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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