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阵雨(15)
作者: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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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黎想仓促地跑回电梯里,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还好她眼睛尖,认出坐在薄浮林对面的是何宝珠,拔腿就跑。
否则碰上了多尴尬。
黎想蓦地想起来赵响白昨晚跟她讲的那些话,朋友都尚且如此。她靠近薄浮林的这种行径落在何宝珠眼里,恐怕会说得更难听。
摸出手机看了眼何宝珠的朋友圈,正好刷新了一条,是她十分钟发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她的自拍,另一张是干净的咖啡桌面,但很有图谋地露出了对面男人戴着腕表的手。
氛围感就在于薄浮林这个人。
他光是出镜了一只好看的手都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黎想鼓鼓腮,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走出电梯口回工位时,薄浮林的消息发了过来,就一个符号:【?】
黎想把自己电脑上的施工图和多媒体脚本拍下来发给他,语气乖巧:【我在工作呢。】
Fulam:【你没下来?】
黎想装傻到底:【没有呀,你需要我现在下来吗?】
Fulam:【快下班了,去吃饭?】
黎想抱歉道:【今晚下班后有聚餐诶,组里前辈们庆祝我转正。】
还庆祝赵颁要离职了,这话她倒没说。
薄浮林回了句“知道了”,再无后续。
后来近一周,黎想没和他见过一面。建筑这一行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她常待在公司,但薄浮林也不来DK了,忙着在家里企业那做继承培训。
这期间,黎想倒是有找机会和他聊天。
不管是闲的还是无聊的,他都会回复。但态度有些模棱两可,让她不敢贸然下定义。
他们像朋友,但彼此又心知肚明不算是朋友。
这段关系也绝对不会只发展成朋友。
周五晚上,黎想发了条桌面凌乱无序的动态朋友圈:【总有人很忙,忙到没空见面。】
下班那会儿,薄浮林将她这条动态截图发了过来:【点我呢?】
黎想总算笑出声,一个人停在电梯门口乐呵呵地回了他一个“撑脸”的表情包:【下班啦。】
下一秒,薄浮林发过来一个地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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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薄浮林给她发的地址是椿树湾公寓,本市挺有名的豪宅区,离大学城近。
起初黎想还以为他在邀请自己去他家里结果他下一句是:【朋友过生日,走不开。】
参加朋友的生日带上她,合适吗?
黎想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在门卫那边报过门牌号,对方就直接开门让她进去。
这里是一梯一户的户型,电梯打开就看见一扇打开的大门。
聒噪的美式party背景音乐飘了出来,门框到地毯都有被特意装饰过,鲜花簇簇,俨然是个在过生日会的女生。
一进屋,就能看见墙上气球下金光闪闪的大字:岑雪大美女生日快乐。
几百平的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脸孔的黎想,没人注意到。
她在香槟气泡的杯塔间隙里瞥见薄浮林正坐在沙发一角玩手机,有人上道殷勤地在他指间递来根烟,顺势点燃。
橘红火光一蹴而起,烟盒能看出抽的是1916。
他本来就是一张锋利薄情的脸,配上手臂那隐约露出的大片纹身,有种桀骜恣意的坏劲。
一个坐在角落的参加者倒像万众瞩目的主人公,真是天生就适合在这种喧嚣场合里谈笑风生。
不断有人想和他说话。
他要么充耳不闻,要么敷衍地皱眉点头,视线只落在手机上。
黎想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下一刻却莫名地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他果然在给她打电话。
她接通,薄浮林也正好抬头,一眼望到她。朝她招手,拉她坐在自己旁边:“喝什么?”
音乐声吵,他低头贴着她耳朵说话。黎想耳廓有点痒,但面上不动声色:“果汁就好。”
他递了杯子过来,又说:“等切完蛋糕再走。”
她犹豫:“我来会不会不太方便?”
薄浮林听出她的顾虑,笑着指了外面那一圈:“你以为这些都是熟人?”
室内灯光被调成夜店的五光十色,屋里至少几十人,都是群玩得开的太子党。男男女女有抽烟打牌的,也有在酒桌边玩国王游戏的,外面阳台的泳池边上也热闹。
怎么可能都是熟人,这里头甚至还有几个黎想叫不出来名字的小明星。
她落座没一会儿,这场生日会的女主角岑雪就走了过来,一脸夸张地叫:“哟小林,这美女是你带来的?”
薄浮林啧了声:“别吓着人家。”
他手放在黎想腰后,正好落在扶手那,看上去像是把她圈在臂弯里。又抬了抬下巴,让她打招呼。
“生日快乐。”黎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来得匆忙,没给你带礼物。”
岑雪连忙摆手:“带什么礼物啊!再说薄浮林已经送了,他的心意就是你的。”
她看上去对黎想挺好奇。
不止她,边上那一圈人也都在打量黎想。
毕竟薄浮林算是他们圈子里洁身自好的清流,招人得很。读高中时目标就明确,还会折腾乐队、工会这些新奇玩意儿。
等上了大学,同龄人在泡妞泡吧,他在工作室里和一帮技术宅男忙创业忙得昏天黑地。
一份时间掰成三份用,这其中就没出现过“交女朋友”这一部分。
但这伙人都是人精,没确定黎想是女伴还是女友之前,也就糊弄着笑笑就过去了。
“聊什么呢?”段明昭咋咋唬唬挤进来,注意到黎想,“跟着浮林来的?感觉有点眼熟啊。”
黎想并不想在这种场合抢风头,但笑不语。
或许是她的改变太大,时过境迁,段明昭也没能一眼就认出这曾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简单打声招呼就让薄浮林一起去厨房把蛋糕推出来。
薄浮林起身,把自己手机放在她膝盖上:“先自己坐会儿?”
黎想点头:“嗯。”
段明昭揽过他肩,谈笑声渐远:“得了,你还怕人跑了?跟我说说这位来历不明的……”
周围还有目光围着自己,黎想并非感受不到。
主动上前坐她旁边的是个短发女孩,叫路鹿,笑起来很像暖洋洋的小太阳:“你叫黎想?我感觉你这名字有点熟呢。”
黎想仔细看了她一眼:“我们应该没见过。”
路鹿纳闷,迟疑地问:“你高中是不是就和薄浮林在一块?”
“怎么可能!”
这么不靠谱的猜测,简直让黎想大惊失色。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高中和他都是六中的吗?”路鹿失笑,不确定地说,“你是不是被一个男同学造谣过啊?”
黎想这次盯着她,有点奇怪,但如实点头:“你说的是吕兴,你怎么会知道他?”
路鹿反问:“薄浮林没跟你说过?”
黎想和吕兴的恩怨是在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没几天的某个下午。
他在讲台下面发现了一根掉在地上的棉条,像只猴子般招摇地喊,用词猥琐刻薄:“谁的好东西掉了?玩得真野啊,在教室里都这么饥.渴。”
那时大家熟知的生理用品只有市面上常见的卫生巾。
于是,那根棉条被吕兴当成情.趣用品来开着低俗的玩笑。
黎想知道棉条的用法,也知道那是她后桌那位一直低着头的女生用的。但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会来认领。
铃声打响的那一刻,坐在前排的黎想像是花了自己最大的勇气,问他:“你居然不知道生理棉条是什么吗?你这样举着它就跟举着一片卫生巾没什么差别。”
她这话一说完,吕兴有些尴尬地愣住了。
有男生听见了大笑:“哈哈哈哈吕兴你变态吧,拿女生用的东西干嘛?”
“就是,孤陋寡闻还在那洋洋得意地犯贱!”
“小兴子,你要是有需求,我可以借你几片的啊!你捡那个是打算自己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