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掀翻替身剧本(91)
作者:月厘
温眠点头:“所以我们时间不多。”
结果她刚承认,就从刑夙月脸上见到了鲜少看到的咬牙切齿神色。
“……笨蛋。”刑夙月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这塔楼有问题!怎么如此贸然就定了行动?”
温眠也皱起眉:“什么问题?除开那吊钟,我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说着,她就又要抬手来触碰这扇朱门。
“别动!”刑夙月严厉喝止,“我不让你靠近就是因为这个,这门上有法令,如果你触碰到它,就会被吸入塔楼之中,怎么都没办法再出去了。”
“先前我也试过靠蛮力逃出,但就算我破坏掉这扇门,只要刚踏出塔楼,眼前的画面就又会重回塔楼的顶层。长此以往,只会消耗我的灵力,令我灵髓枯竭而死。”
这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温眠放下手,瞬间不敢妄动:“那怎么办,符婴那边撑不了多久,等到塔楼顶部钟声响起,那些东西就又要回来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掉什么,冥思苦想了会儿,又问:“那么多的城民将你关在这塔楼中,用意到底为何?而且,这些怪物进了塔楼之后没有继续攻击你吗?”
门后的那双丹凤眼沉寂下去,却只回答了她第二个问题:“那些城民有自己的行动规律,像是在遵守着某种法则。晨钟响起,城民出塔,暮钟响起,城民回塔。而且……他们从不会到塔楼顶层来,当初我被困在此处,不得已往塔顶逃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只敢停留在下边,根本不敢靠近塔顶。”
温眠神思急转:“事出反常必有妖,塔顶要么有他们畏惧的东西,要么就是有定下城民行动规则的东西。”
她们毕竟都是从神火城之乱中活下来的幸存者,一提到规则,不约而同都明白了。
“吊钟。”两人齐齐说道。
温眠当机立断:“你从塔内部上顶楼,在那处等我。”
“等一下!”要是眼神能有实体,刑夙月恨不得直接去将温眠拉住,“你要做什么?那可是连那些傀儡都怕的东西,你别去送死!”
温眠倒是不在意。
前世的她虽被囚禁在长留山,但有着大门派的庇护,除了最后被庄明音害死,总归还是能窝囊又安稳地活下去。
但这一世就不一样了,放弃了那种生活后,她无时不刻不受着死亡的威胁,从大婚之夜的灵火焚身,到西域的神火城逃亡,就算回到长留,都还要被冤魂追杀,被君凛威胁。
这一世她算是活明白了,死亡对于每个人而言都如影随形,就像是只与她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但凡这身皮囊被划破得多些,死亡便又降临在她身上。
既是如此毫无悬念的结局,她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笑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比我待在这里浪费时间,让我们仨都死在此处好。”
刑夙月微微一怔,眼底闪过几丝疑惑。
温眠看懂了她的意思,或许是想问,到底为何温眠要帮她做到这个地步。
但现下不是什么煽情的好时机,于是温眠只当作没有察觉,迅速动身往上,利落地向塔顶攀附而去。
她依靠长留山的灵气迅速登阶,如今御力爬个楼还是轻而易举的,而刑夙月在塔楼内部听见外壁传来碎石落下的嗑嗒声,当即也顾不上多想,只能咬咬牙转身朝着顶层奔去。
哪怕温眠的计划再不靠谱,但既然温眠都已经开始行动,她就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只能尽全力去拼一把。
而在温眠即将抵达楼顶的时候,或许是察觉到有威胁靠近,那吊钟身上的图腾骤然变化成一只只眼睛的模样,呈怒目圆睁之相,钟身也微微倾斜,竟似活物般摇晃起来,要主动去撞那固定在塔边的钟杵。
那些城民傀儡可没有时间观念,只听着钟声行动,若是现在那钟声响了起来,符婴的诱敌计划就全都白费了。
虽说不怕死,但温眠也没打算真死在这里,当即眼眸骤缩,用尽全力飞身一扑,径直整个人落在吊钟上边,迅速以右脚抵住钟杵,以身体支撑着不让吊钟撞击过去。
“温眠!”
身下传来刑夙月带着回声的呼唤,温眠艰难地维持着身体平衡,缓缓朝下望去,瞧见了塔楼顶层狭仄的走道,以及层层叠叠的帷幔。
而刑夙月正站在帷幔之下,虽有纱帘遮挡视线,可就着塔楼里诡谲晦暗的烛光,温眠还是瞧见了刑夙月散乱下来的头发,以及嘴角的半点血痕。
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凝固,温眠问道:“你受伤了?”
刑夙月一怔,下意识想要别过脸去躲,但瞬间理智回归又知晓躲避只是掩耳盗铃,因此便叹了口气:“不是说过我攻击过那扇门?每次我破门而出后,不仅会重回塔楼顶层,先前发起的攻击也会怪异地出现在我自己身上,就像是……我在幻境中自残一般。”
温眠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后落在刑夙月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上。
“你手上的血,都给衣袖镶了层边了。”
刑夙月低头,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袖湿漉漉的,虽玄衣上瞧不出血色,可那些濡湿的布料在她动作间垂于地面,瞬间拖出两道猩红痕迹出来。
“这是刚才用灵火攻击朱门导致的。”刑夙月掀开衣袖,露出已经被灼烧得焦黑的手臂,绽裂开来的伤口血肉模糊。
温眠看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是说灵火不会害主?”
刑夙月还想解释什么,可一抬头,就透过帷幔看到什么,厉声喝道:“小心,快离开!”
温眠一怔,但若是现在她离开,吊钟肯定又会撞击在钟杵上,而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那些原本呈现眼眸之状的图腾红光一闪,又骤然变成了几张大口,硬生生地从钟身上皲裂开来。
那些豁口的唇形之中迸现出密密麻麻的弯钩状獠牙,毫不留情地深深扣进温眠的身体之中!
鲜血刹那飞溅而出,泼墨似的染红她身下的帷幔。
刑夙月看得心中发凉,抖着嗓音道:“你别攻击,这东西能将自身受到的伤害全部反弹,想办法挣脱,等到那些傀儡回来,我会想办法引住他们的注意,你再趁机离开。”
温眠痛得脸色发白,堪堪露出个笑来:“怕什么呢,这点小伤不碍事,以前在神火城又不是没经历过。”
那吊钟像是能听懂两人对话一般,见自己的伤害并未让身上的不速之客离开,獠牙泄愤似的扣得更紧。
但只要温眠还抵在钟杵前面,吊钟就没有办法号令傀儡回到塔楼保护自己,因此在僵持片刻之后,吊钟内部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藤蔓植物生长而出。
温眠直觉不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勉力从那些獠牙中拔出半寸身躯,探手往钟内一掏,用力捏住了一只快要生长成形的铃锤。
吊钟像是吃痛一般猛地颤抖起来,钟内也不住传来闷闷的嘶叫声音。
温眠感觉到手心的铃锤有黏稠滑腻的触感,正如活物般剧烈扭动着,想要挣脱她的五指束缚,而她被扣住的半截身体更是被獠牙恼羞成怒地咬得更紧,皮肤撕裂使得鲜血再度喷溅而出,温眠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幽幽侵入体内。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熟悉,就像是……死亡来临的先兆。
而刑夙月想要穿过帷幔去帮她,但那些帷幔看似薄如蝉翼,实则柔韧坚固,令她根本无法穿透。
她死死攥紧那些带血的帷幔,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不住从指缝中挤出,又滑落到她衣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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