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江暮雪坐下，李秘书忍不住偷瞄他。

这公司从上到下是烂透了，包括见人下菜碟的齐玉轩。

江暮雪这样气质干净的少年，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的前任和她交接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让她“不听、不看、不说。”

这总裁办公室里发生什么，她都只当不知道。

这个圈子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你情我愿的，她没必要为别人丢了自己的饭碗。

可看着江暮雪，她有点不忍心。

江暮雪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不同，他有礼貌，气质干净，不像是会为了资源委身的类型。

难道是被骗的？

李秘书心头一紧，她瞄了两眼办公室的方向，那里正传来愤怒的吼声。

隔着一道厚重的门，门里的人在吼些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总裁八成在发脾气，但这也意味着他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这让李秘书壮大了一点胆子。

她仍旧给江暮雪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江暮雪消消乐的界面上忽然多了碗碧绿的茶汤，他有些讶异的看向来人。

李秘书30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和这栋楼里普遍浮夸的装扮不同，打扮的像是个码农。

“谢谢。”江暮雪笑了笑，接过了茶盏。

真乖巧啊，李秘书差点被这笑容融化了，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心。

她笑了笑，道：“这茶是王总从国外带回来的，说是好不容易弄来的茶饼，结果王总喝了没两天就没兴致送给我了。”

“王总就是这样，慷慨的很，但是没个长性。”

江暮雪端茶盏的动作的顿了顿，抬起头，直直的看见李秘书的眼底，真诚道：“谢谢提醒。”

李秘书心头一松，看来这个小孩儿的脑瓜子并不笨。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脸菜色的齐玉轩走了出来。

看到江暮雪，他强撑出笑意：“我跟王总说了你的情况，他想亲自跟你谈谈，你进去吧。”

江暮雪起身，冲着李秘书微微颔首，伸手推开了大门。

王总气还没消，一脸阴蛰的坐着，在江暮雪推开门的瞬间怒视着他。

对上王总的目光，小雪的尖叫直接掀翻了屋顶。

“啊啊啊啊啊啊！鬼，鬼，有鬼！”

小雪捧着脸在屋子里来回乱飞。

王总脸色阴沉，双手抱拳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他身材臃肿，两颊的肉都挂了下来，可这样庞大的身躯却像是被压垮了一般，葳顿的坐着，好像随时会被身后的椅子吞噬。

小雪的尖叫声，王总自然是听不见的。

此刻整间房里回荡着的只有王总粗重的呼吸。他眼下两片青黑几乎挂到了唇角，每一次呼吸看上去都极为费力。

“江暮雪，你好大的胆子！”王总扯着嗓子咆哮。

江暮雪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王总，又穿过他，最终轻飘飘的落到了他的肩头。

因为那里，此刻正坐着一个全身雪白唯有瞳孔是一片漆黑的少年。

少年两条腿跨坐在王总的肩膀上，身子几乎弯折了一百八十度，头倒垂着，头发扫在王总的眉间。

听到小雪的尖叫声，少年缓缓抬起头来，随着他的动作，发尾扫过王总的双眼。

王总不舒服的眨了眨眼。

江暮雪唇角上扬，轻笑着回答：“不敢当，还是王总的胆子更大。”

第4章 比鬼还要凶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身材臃肿的男人浮夸大笑，下巴上的肉随之抖动，“玉轩跟我说，你性格变了，我还不信！这么一看确实变了，变了好，变得勇于表达自己了！”

“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也不缺业务能力强的，但能不能红，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想要红，你就必须得有性格，能让人记住！”

王总一番强有力的观点输出之后，笑眯眯道：“请坐。”

齐玉轩已经将江暮雪的情况事无巨细都告诉了他，对待房文霍未来的继承人，王总充满了耐心。

“你的诉求我听玉轩说了，说老实话，练习生的培养我是从不插手的，你们进公司之后我还没和你们打过照面。”

“玉轩跟我提起你，我还想着是不是什么资质平庸、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代，但是见到你之后，我这个想法立刻打消了。”

“暮雪你这样的资质，就算是没有任何背景，也应该是公司力捧的对象才对。”

江暮雪笑而不语。

论起拍马屁的功力，这王总比齐玉轩可强多了。

江暮雪不想养老还要受人束缚，于是干脆解约，更别提整顿职场还能赚取功德点，让他更想速战速决。

然而见到王总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解约退团的事可以再缓缓。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王总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能生生造出一只魙（zhan一声）来。

见江暮雪不说话，王总心中暗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居然如此沉得住气，脸上笑容愈盛。

“我这人不喜欢空口说白话，这样吧，这次盛典，我安排下去，给你一个单独表演的机会。至于这时段嘛，就给你安排个黄金档怎么样？”

王总说罢，观察江暮雪的反应。

少年抬眸，目光微闪，像是有些意动，但仍旧没有表态。

王总继续利诱：“想压轴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之所以给你安排在黄金档也是为了你好。你毕竟还是个新人，知名度和作品厚度方面都还欠缺，如果直接让你压轴的话，舆论反弹起来，各大流量粉圈早早就将你视作眼中钉，对你未来发展不好。”

江暮雪终于点了点头：“王总的苦心我明白了。”

江暮雪有自信靠自己就能让齐玉轩和王总乖乖听话，但眼下他还没发力，两人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显然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个中关窍，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他身上目前能让王总忌惮的，也就只有房文霍儿子的身份。

不过借着房文霍的势逞凶，江暮雪没有任何的思想负担，如果还能顺便给房文霍多拉些仇恨，那就更好不过了。

念及此，江暮雪抿唇轻笑：“王总和我见过的其他企业老总果然不同，见识广博，人也很有远见，想必父亲会很愿意结交王总这样的朋友的。”

坐在王总身上的少年从江暮雪进门起就一直死死盯着他，但一直没有动。

这会儿听到江暮雪的话，抻着脖子冲他龇了龇牙。

铺天盖地的阴煞之气充斥了整间屋子，空气霎时臭不可闻。

这是示威？

江暮雪不着痕迹的遮着鼻子：“父亲之前看了些我们的团综，很喜欢我们团几个团员的表演，或许日后还要劳烦王总，安排一下。”

王总愣了愣，很快明白了江暮雪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

这话彻底激怒了那只魙，他竟然从王总的肩膀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想扑过来。

江暮雪眯了眯眼，看来这魙的来源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他见好就收：“我不耽误王总了。”江暮雪透过王总，直直的看向那只魙纯然乌黑的双眼，“也欢迎您随时来玩。”

回酒店的路上，江暮雪一直在思考该怎么一次性解决问题。

直到回到酒店，他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安静，太安静了。

那只聒噪的小鬼居然一路都没吵吵，难不成是真被吓到了？

很有可能，毕竟魙是比一般的鬼都还要更凶的东西。

“小雪？”江暮雪试探着叫了一声。

“我不想跟你说话。”小鬼背对着他。

“？”

见江暮雪一脸茫然，小雪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怒气值翻倍：“是我请求你让江暮雪红，但，我从没让你和王总那样的人为伍啊！你竟然还想通过王总送人给房文霍！”

“可耻！卑鄙！”

江暮雪刚想解释，小雪砰的一声气炸了（划掉），小雪直接消失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