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会说很土。”

这个形体老师多年前做过某巨星的造型师，虽然已经是老黄历了，但一直因此自视甚高。

江暮雪穷，买不起大牌，每次去上课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被他奚落。

久而久之，孩子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江暮雪看了看小雪垂着头自卑地样子，他脱下了灰西装，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体恤。

小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而后便愣住了。

江暮雪也太有料了吧……

几乎和他一样的男大生脸，虽然好看但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

但和小雪白幼瘦，像个孩没发育完全的中少年身材完全不同，江暮雪白色T恤被撩起的瞬间露出了紧实的八块腹肌，胸口、手臂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不会特别夸张，但线条流畅。

这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身体，美的极具攻击性。搭配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有种说不出的魅力，简单的体恤穿在他的身上也变得时尚起来。

难道这就是时下流行的纯欲风？小雪忍不住羡慕的偷瞄了好几眼。

江暮雪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嘟囔：“我觉得还行啊，很土吗？”

衣服对他来说舒适度是第一位的。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等他去整顿职场，拯救那些可怜的练习生与水火之中，自然就有功德点了，到时候再买两件像样的衣裳。

*

“叩叩。”

久没等到回应，江暮雪直接推开了教室的门。

星璨传媒给他们安排的培训教室就在公司旁边，和公司大楼相隔不到五十，前身是个居民楼，后来被打通变成了办公楼。

虽然政府不让改建，但已经改建的总不能再变回去，这楼也就这么当做办公用楼留了下来。

自然，租金格外的便宜。

形体老师是个瘦削的男人，大约30上下，穿着紧身的黑色瑜伽服，发量稀少，在脑后盘了个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揪揪。

许是没料到江暮雪居然胆大包天不请自入，看到江暮雪他的脸沉了下去。

“迟到10分钟，请你出去。”

不少学生回过头来。

这些学生都是星璨的练习生，自他们身上投来的眼神有同情的，有不屑的，还有根本没有转头，对他毫无兴趣的。

江暮雪注意到，压根没转头的基本都是前排的练习生。

来的路上小雪已经给他科普了，在这个圈子里，不论什么场合，站位都非常的重要，人气高的必然是往前、往中间站的。

一旦站错了自己的位置，轻则被粉丝撕上热搜，重则被扣工资！

见江暮雪愣着没动，老师皱起眉，呵道：“出去！”

这位老师虽然为人苛刻，但最喜欢附庸风雅那一套，平时说话轻声细语，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大声的呵斥谁，这些练习生们普遍只有十几岁，顿时被这声爆呵给唬住了，惶恐不安的看着满脸淡定的江暮雪。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路丁走了进来。

他见众人如此安静，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眼，半鞠躬礼貌道：“抱歉，今天我正好有行程，行程结束才看到课程调整的通知，来晚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讲台上的男人讲了讲。

如果让路丁在外面站着，他那些私生粉知道了，明天他就得上热搜。

路丁是要放进来的。

可如果是这样，江暮雪就也应该放进来。

那他的脸往哪儿搁？

讲台上的男人知道自己不能双标的太过分，正欲找个理由将两人都放进来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江暮雪脸上的笑容。

仿佛在说：“小丑。”

男人额角猛跳。

“路丁，你进来吧。”

“谢谢老师。”

路丁吐了吐舌头，小跑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老师，那我呢？”江暮雪笑着问。

“你？”讲台上的男人眯着眼和江暮雪对视着。

男人扭过头，将江暮雪晾在一旁，看向了台下的学生们：“今天我们说点形体课之外的内容吧。”

江暮雪丝毫不觉得尴尬，双手插兜淡笑着看着男人。

“大家知道娱乐圈的不二法则是什么吗？”

练习生们愣愣摇头。

男人轻笑：“在娱乐圈里，法律、道德，这些通通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人气。”

男人说着，看向了江暮雪。

“所以路丁能够进来，而你不能。路丁作为团里的人气第一，给团体里的每个人都赚取了更多的曝光度，这是他应该获得的尊重。”

“不红就是你的罪。”

江暮雪听完，甚至跟着点了点头。

明言人都知道这是老师在故意为难江暮雪，但各有各的心思，不会有人傻的这时候出来帮他说话。

可在座的并不都是如路丁一般人气高的，人气低的也被扫射到了，脸颊泛红，盯着江暮雪的举动。

被挤兑成这样会很失落吧？要哭了吗？

当事人之一的路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老师拿自己当工具挤兑人，把他当成什么了？

江暮雪如果这么哭着跑出去，嘴里说出些什么被他那些私生粉听见了，到时候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来。

路丁正心烦意乱着，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江暮雪的身上。

江暮雪既没有哭，也没有夺门而逃。

他一脸平静，仿佛男人刚刚在讲台上说的一番话都是屁一样，他双手插兜迈着长腿走进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练习生连同老师齐齐愣住了。

江暮雪的腿一直这么长的吗？

不，这不是重点。！

江暮雪怎么敢的啊？！

几乎所有人同时冒出了同样的疑惑。

讲台上的男人不出所料的怒不可遏。

“江暮雪！”男人失态的咆哮。

江暮雪坐好，大大方方的迎着男人的怒视，语气平缓：“老师知道成人世界的运行法则是什么吗？”

男人怔住了。

江暮雪扯了扯唇角：“不是人气，是钱。\"

江暮雪垂眸看向自己腕间的运动手表。

“从我进门到坐下，你一共耽误了在座所有练习生10分钟，你一个月上四节课，一节课60分钟，时薪3000，这钱是从所有练习生的收入里面扣的。所以你刚刚浪费了大家500块。”

“这里有50个人，平摊到每个人的头上是10块，老师，你刚刚浪费了我宝贵的10块钱。”

江暮雪食指轻叩桌面，笑容愈盛：“你还准备继续浪费你金主的钱吗？”

*

滴——滴——

规律的机器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李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床头摆放着大束的橘红色玫瑰。

单人病房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景致优美十分适合疗养。

一看就价格不菲。

晕倒前的记忆回笼，李凡想起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

这时门外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即使对方已经刻意压低了嗓子，声音还是清楚的落进了李凡的耳朵里。

“这应该就是天意吧。我和小蕊原本已经定好了下午的飞机，想着在走之前再去给李家夫妻扫个墓，结果，半路碰上了小凡。这或许也是李家夫妻冥冥之中的指引。”

男人的声音哽咽：“这次如果错，或许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凡了。”

李凡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身体的乏累让他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脑子里反复盘旋的是江暮雪的声音：“往东南方向一直走，那里有你的机缘。”

他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有了报仇的机会和东山再起的资本，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要归功于江暮雪？

江暮雪刻意强调的“房家”难道真的是在暗示，从头到尾的屈辱都是房家施予的？而江暮雪不顾被房家发现的风险，在悄悄给自己传递消息？

门被推开，双鬓斑白温文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