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欲/馥郁(出书版)+番外(96)

作者:偷马头


情窦初开,学生时代,这些词与毕业多年的宋持风之间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了。要说以后,宋持风有把握能和宁馥一起走下去,但宁馥与时慈的回忆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也是令宋持风永远无法参与进去的。

这些曾经,哪怕等到宋持风和宁馥走到一起,结婚生子,恩恩爱爱,也依旧会在她的心里闪闪发光。就像一片金黄色的海滩上散落着尖锐的贝壳碎片,人行走在上面的时候,因怕伤着脚,不得不一再小心,否则脚一旦触到锐物,可能就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洗完澡,宋持风简单地确认了一下刚才何秘书发来的明日行程,定好闹钟,躺在床上,却意外没有立即入睡。

“我当然记得了,结果那天我们折腾了半天,还是没坐上去,因为你排队了太久中暑了。”

在宋持风的面前,宁馥总是一副不为所动、高不可攀的模样。宋持风躺在床上,甚至难以想象宁馥当时坐在冷饮店里看着正在排队的小男生是什么样的表情。这大概就是学生时代最令人着迷的地方吧,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件甜蜜的小事儿就足以令人心动、欣喜、铭记许久。

第一次相识、第一次坐摩天轮、第一次中暑,与另一个人经历的无数个“第一次”,注定了那个人将永远在她的心里。哪怕两人渐行渐远,他在她的心中仍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无可取代。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就是自己来得晚了。对此,纵使是宋持风这样一向只喜欢基于现实角度考虑的男人,也不由得生出幻想——如果自己和宁馥读同一所高中,宁馥先遇到的人是自己,情况会是什么样?

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铺满房间。宋持风从床上醒来,还记得今早九点有例行会议要开。他往床边摸了一下,没摸到手机,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下床先进浴室洗漱。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先洗了个澡。等站到洗手台前准备洗脸、剃须的时候,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伸出去摸剃须刀的手猛地顿住。

对镜子里的少年,他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少年的五官尚未完全长开,显出青涩的感觉,唯有目光透着不符合其年纪的成熟。那双黑眸与自己的别无二致,目光通过镜面的反射直直地与自己的目光对上。

直到这个时候,宋持风才发现洗手台上的东西的包装都充满了年代感。有他曾经用过之后弃用的东西,也有这么多年来更换过好几次新包装的东西,这一切都无一例外地在向他证明一件事情。

在超自然事件的面前,宋持风不太敢深想。他直接出了浴室,打开衣柜。衣柜里的校服足以说明一切。他拿起校服,看了一眼胸前的校徽,上面写着——庆城市第一中学。

庆城一中,那是宁馥的学校。宋持风看见一中校徽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应该把这种事情归类于什么情况。他当年并不是在一中读的高中。看来这一觉醒来,他回到高中的年纪不说,就连学校也变了。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出现的情境。

“持风,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起床后直接下来就可以了!”

继母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打断了宋持风的思绪。他应了一声“好”,表示自己听到了,便迅速地拎起一件校服上衣,将其套在身上下了楼。

楼下,老宅的陈设果然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旧沙发、老地毯,还有当年很流行但早就在时代的洪流中“退役”的台式液晶电视。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是他上高中时的样子。

“在看什么?”一个自己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宋持风回过头,就见还在读初二的十四岁的宋薄言走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这个人又在干什么”的眼神看着自己。

此时的宋薄言,皮肤就像是被揉开最外面那层表皮后露出的葱白。与宋持风相比,宋薄言就显得更嫩了,给人一种清秀俊美的感觉。

“算了,借过。”大概是看宋持风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宋薄言直接抬手把宋持风往旁边推了推,径直走下楼去。

“薄言,起床了?你要喝豆浆还是牛奶?”

“牛奶,谢谢阿姨。”虽然嘴上应了继母的话,但这个清瘦的少年依旧毫不留情地拉开了离继母的座位最远的椅子坐下。

“哥哥、哥哥……”四岁的宋星煜已经坐在儿童椅上吃得满嘴都是果酱,还一边扯宋薄言的衣袖,一边指着桌子上的可颂,“我想吃那个……”

秦姨瞥见,立刻抬手拿了一个可颂送到宋星煜的手上,轻声哄道:“星星乖啊,别烦哥哥,妈妈给你拿。”

宋持风木木地走下楼梯,就见父亲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仍然意气风发,脸上还没怎么显老态。

见长子一脸呆滞地下楼,宋父站起身给长子倒了一杯牛奶,然后把杯子放在餐盘旁边:“怎么了?我们持风也有睡蒙的时候?”

对宋持风来说,这个情景好熟悉,曾经他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次。可是在现实中,宋家三兄弟都成人之后,这个情景却再难得见。现实中的宋星煜已经十七八岁,宋薄言一年到头也不回两次家,而继母与父亲都老了,这样的语气再难出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

在这一刻,宋持风已经觉得,即便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也一定不会是一场噩梦。他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与要去宋氏的父亲以及要去幼儿园的宋星煜在家门口道别后,同宋薄言一起坐上了老刘的车。

是的,这个时候家里的司机还是老刘,他的儿子小刘还在读书,尚未决定是否要子承父业,继续帮宋家服务。

两位少爷坐在车后座。宋薄言捧着一本《遗传学》看得起劲儿,宋持风则看着窗外,看着十几年前庆城的各种老建筑、老房子。

宋持风记得这个时候的庆城应该已经开始城市规划了,他上学的时候感觉到处都在拆、在重建,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庆城最丑的时候。

“到了,下车的时候小心一点儿。”老刘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车在一中校门口停好之后,兄弟俩下了车。宋薄言直接往初中部走,却被宋持风抓住:“高中部在哪儿?”

宋薄言回头,沉吟两秒后才表情复杂地说:“进门,沿着左边走,经过紫藤花架,右拐。”

“好。”宋持风完全没有初来乍到应有的谦逊,光明正大地问,“我在哪个班?”

“……”要说刚才宋薄言的表情还算有点儿克制,仅仅属于“复杂”的程度的话,现在他已经放弃遮遮掩掩,直接用一种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宋持风,“你被夺舍了?”

宋持风想了想,当下的情况还真同夺舍有点儿类似,就像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那个世界的自己把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舍给夺了,但记忆没有继承。他点点头,云淡风轻地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行吧。”宋薄言扯了扯嘴角,“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持风:“你说。”

两个穿着校服的高挑少年在校门口相对而立。两人皆面容清俊,眉眼间的轮廓相似。他们站在晨光中,如两块净白的玉,自然成了校门前的一道风景,极为引人注目。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如果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话。

“你上高几来着?我忘了。”

“算了。”要换作之前,宋持风估计已经开始火冒三丈,但毕竟现在站在宋薄言面前的并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宋持风。面对年幼无知的弟弟,宋持风露出宽容的笑,单方面原谅了弟弟。

“我自己去找找。”说完,宋持风便抛下一脸见到鬼的表情的宋薄言,转身走向高中部的教学楼。

“进门,沿着左边走,经过紫藤花架,右拐。”宋持风在心里重复宋薄言刚才说过的方向与标志,很快找到紫藤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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