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欲/馥郁(出书版)+番外(44)

作者:偷马头


哪有这样的道理!

宁馥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时家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过分。

那句话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带有遗憾的感叹,而是一种打从心底的轻视,是自以为站在高处的人从上往下看着她,以高高在上的心态吐出的一句评头论足的风凉话罢了。

就因为她在根本不知道时慈家境的情况下就对他动了感情,就因为她以为自己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和所谓的富家子弟谈上了恋爱,她的父母就要被别人看低一头,他们对她的爱与付出就要全部被轻视和否定。

时慈对上宁馥的眼神时心里也是微微一颤。

他从来没见过宁馥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让她无比陌生,又无比冒犯的人,让他感到明明是五月的天,却好像突然下起了雪。

微风拂面,时慈的手臂与后背却是大片鸡皮疙瘩,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在他的心中发酵开来,仿佛他心里突然缺了一块,空到让他心慌。

直到此刻,他终于迟迟地意识到母亲的话可能也有不妥,正想张口帮宁馥也说句话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男声:

“宁馥,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宁馥回头,就看宋持风从学校正门方向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摊开手掌:“你的U盘掉我车上了,我开到十字路口那边才发现,正好还来得及拐回来。”

“小宁啊,这位是……?”

做数码相关行业的人,没有不认识宋氏的新接班人宋持风的,但在这么个地方突然见到,就像是面前突然平地拔起一座高山,往往第一反应并非感叹其雄伟壮观,而是难以置信。

宁馥看了一眼面色凝滞的时母,又瞥了一眼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的时慈。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震惊,时慈的表情比起时母来说要淡很多,他只愣愣地看着男人大大方方自报家门,对上自己呆滞的目光的时候还朝自己友善地伸出手:“时先生,好久不见。”

他依旧回不过神来,完全没有要回应宋持风的意思,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宁馥:“宁宁,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什么意思?……”

“时慈,你这是在干吗?!”一旁的母亲却是第一时间拿手肘碰了碰他,眉毛往上一挑,开口便带上两分疾言厉色的味道,“人家宋先生在跟你打招呼呢。”

宁馥对上大男孩意料之中的震惊表情,心情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宋持风突然出现,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感到慌张,然后开始解释,但她现在连张口说话都觉得懒倦,好像什么都变得没什么必要。

她不想跟时慈说话,也不想再听他说话。

就到此为止吧。

就停在朋友的关系上,也不会遗憾了。

有些事情,就像是植物的死亡,永远悄无声息。

一棵参天大树不一定会死于某个疾风骤雨的夜,不一定会死于狂风怒号的天,也有可能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一个谁也没有准备好的时间,忽然就走到了终点。

但其实这么说也不尽然。

因为大树的死,硬要说来,是早有征兆。

树根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汲取不到泥土的养料,曾经绿叶密布的枝头不知何时从最细嫩的尖梢开始干枯,连接着叶片的托叶开始接二连三地失去黏着力,再无力承受树叶的重量。

若真是这样倒也好了,片片绿叶簌簌落下,也能在最后关头留下几分壮观的诗意。

可恰逢秋风起,催得绿叶黄,到最后已经干枯卷起的叶片只能在萧索风中无谓地挣扎几下,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轻缓、无声地落在泥土之上,将永远的别离演绎成了季节再正常不过的交替。

死去的树失去了所有的叶子,岿然不动的伫立也变得死气沉沉。旁人瞧不出端倪,以为它再一次进入了冬季的休眠,来年还会唤醒新芽。

只有风见证了树的死亡。

第13章 细腻安慰

宁馥接过宋持风递过来的U盘,仿佛看不到一旁时慈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只侧头看向男人:“谢谢,我先上去了,老师说还得预留点儿时间检查U盘能不能被教室电脑读取。”

她的声音轻得好像随时都会淹没在和煦的微风中,她说完便垂下眼眸,从旁绕开眼前两人,直接进入了教学楼。

教室里,老师还没来,但林诗筠和马慧欣已经急死了。

一见宁馥进来,两人一人扶她入座,另一人帮她冲上讲台检查U盘,确定万无一失后,林诗筠才舒了口气说:“姐,我寻思如果有一只蜗牛刚才跟你一起出发,可能它都已经到教室喝完一杯茶了。”

慢字儿被她说得千奇百怪,宁馥却有点儿笑不出来,只勉强勾了勾嘴角:“抱歉,遇到些事儿。”

林诗筠和马慧欣本来还想再多说两句,但看宁馥的脸色确实差得吓人,便懂事儿地齐齐住了嘴。

他们班被分成了好几组,分了几个教室,答辩的顺序按照指导老师来,宁馥排在相对后面的位置,看着其他同学上台的同时,也在再一次检查自己论文中的内容。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很难看,很意外,她的心却只是仿佛陷入死寂,如同一口无波古井,甚至将之前那些无端的思绪也一并沉了进去,不再纷扰作乱。

打印纸上的字清清楚楚,阅读起来条理也顺畅,宁馥能感觉到自己的思路很清晰,上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想象中的紧张,面对老师的提问答得有来有回,最后下台的时候林诗筠和马慧欣就差给她鼓掌了。

“厉害啊宁!”

“宁真厉害!”

宁馥毫无悬念地通过,在这阶段性的成果面前,她也终于能松上一口气。

班上的人贴心地包了大巴,可以直接从学校坐到酒店,宁馥跟着好友一起上了车,三个女孩一起坐到车的最后一排,两人一左一右把宁馥挤在了中间。

“宁,没事儿的,我们都在你身边呢。”

“就是,还好我们毕业后都留庆城,散伙饭吃完不散伙,羡慕死他们!”

答辩教室坐北朝南,正对着学校的十字主干道。

刚才林诗筠和马慧欣一探头,就从窗子看见宁馥从那边缓缓走过来,遇到了时慈。

马慧欣本来还不知道她和时慈这回事儿,之后一看她那个脸上的表情,基本也明白了。

怎么说呢,她们毫不意外吧。好歹同寝四年,宁馥这段感情里的一些细节,她们作为室友还是知道的。

哪怕很多时候并不是宁馥主动说的,但往往她们住在一起时透露出来的小细节,远比她自己去描述起来,要更为真实。

林诗筠和马慧欣其实也私底下聊过,觉得宁馥和时慈这关系吧,别看周围同学经常调侃来调侃去,实际她俩可一点都不看好。

且不说时慈到哪儿都说和宁馥是普通朋友,还有一些细节,比如宁馥很多次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结果没过多久人就回来了,说时慈家里临时有事情,放了鸽子,她俩每次听到都感觉高血压。

一次两次还好,一学期七八次,知道的以为时慈学的是机械工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个医院的急救科大夫呢。

只是她们作为朋友、同学和室友,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好说这件事儿,只能希望宁馥应该自己心里有数。

话又说回来,这回他们要是真结束了,她们第一个放鞭炮。

“哎宁馥,你坐哪儿啊?坐我们机械这儿来呗,特地给你在时慈旁边留了个座儿!”

一行人到达酒店,机械那边的人比他们早了点儿,已经把位置给分好了。

一共十张大圆桌,包括两个班所有的专业课、副课老师,百来号人乌泱泱地往里进,老师们听见机械二班班长在那儿叫,纷纷笑开:

“看看我们这班长,以后要干不下去机械了,可以转行当红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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