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离(62)
作者:安那代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除了写完这个剧本之外,我还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学校转学。我随便点了个外卖,打开网页,打算先看看都有什么能转的学校,晚点等外卖到了吃完饭,再认真投入地写一晚上剧本。
不知道浏览了多久的网页,所有能转的学校都不大尽人意。相比之下,我曾经认为是三流野鸡学院的学校竟然如此适合我。我不由得后悔自己竟然在学校里乱来,以至于现在想回都不能回,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我小跑过去,今天除了那杯咖啡之外我还没吃东西,我期待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托比。
第40章 第二十七章啼笑皆非的求婚
和托比不过是短短一个星期没见,再面对他时竟然已感觉如此陌生。
托比穿着左胸口绣了小面积深红、深绿色刺绣的白衬衫,喷了我曾说过闻到就好像能听见森林里的虫鸣般的那款木质香水。他捧着一束很别致的花,绿色的皱褶纸托着朵朵半开不开的黑白色玫瑰,几朵浅绿色百合盛放在其中,还有深红色的花烛在一旁作点缀。我被那花吸引去了目光,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
“你喜欢吗?”托比把花送到我怀中,“这是我特意插的。”
不愧是托比,连插花都能做得如此别出心裁。我没有搭话,抱着花走到一旁的柜子上将它放下,闪身让托比进来。
不是我没礼貌,是我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孔去面对他。那之后我还没有过他的消息。不光是他,伊维塔、莱纳德都不曾给我来过消息。
见到托比,我的心里是有些失落的。虽然我对他没有爱情,但不得不说,我很怀念我们在帕萨迪纳街头散步的那些日子。他总是能找到有趣的事情和我一起做,去看摄影展或者画展,去逛快闪服装店,去植物园找纹饰灵感……他也能将平淡的日常变得有滋有味,在冻酸奶店互相尝对方的小料,在咖啡厅露台晒太阳猜路人的职业,悄悄带酒进午夜场电影……和托比在一起的时光总是丰富多彩的。如果我没有搞砸这一切,托比会是我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
我一边在橱柜上放下那捧花朵,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我不能再骗他了,这是肯定的。我要主动告诉他我接近他的目的,以及关于莱纳德和伊维塔的一切,我要寻求他的谅解。
不过,即使他不谅解,我也要承认我的错误。
这不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但我却非做不可。我暗地里给自己鼓了鼓劲,转过身,正准备开口,却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在我不算大的客厅里,托比正在白色的茶几旁,用那双眼眶微红的亮晶晶的蓝眼睛看着我;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托着一只黑色的天鹅绒小盒子,另一只手打开它的盖子,郑重其事地举在我面前;盒子里,一颗三克拉左右的钻石绽放着令人眩晕的璀璨光彩。
“托比,你这是——”
“克洛伊,我知道我们相遇的时间并不久,但我觉得已经认识了你一辈子。嫁给我吧!抛弃你的未婚夫,和我在结婚吧!”
我让他这番表白吓得被口水呛住了,我不受控制地开始咳嗽,一咳便停不下来,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见我咳嗽,他赶紧起身来把钻戒放在一边,扶住我的肩膀,一只手帮我拍背顺气。
“需要喝点水吗?”他问道,我摇了摇头。
我咳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胸口逐渐平复,为了逃避现实,我又多逼着自己咳了几下。但我很快便意识到一切是躲不过去的,我今天就算把肺咳出来,吐在地上,也要给面前的托比一个答案和解释。想到此处我停下了咳嗽,对托比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知道你有未婚夫,他能给你的我也都可以,我还会给你更好的。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是吗——”
“你先坐下,先听我说。”我把托比推到沙发上,坐到了他身旁,严肃地看着他。
托比安静了下来,认真地望着我,等待着我将要说的话。面对着他那双眼睛时,我才意识到不知如何开口。我没话找话:“你这几天过得如何?”
“你要说什么,克洛伊,直说就好了。你想说太快了?我们之间不是认真的?我们甚至都还不是男女朋友?这些我都考虑过,我都有解决方法——”
眼看着托比又要开始絮叨他的想法,我赶忙打断他:“我不爱你!”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几秒钟,托比脸上浮现出一种尴尬的神色,他嘟囔道:“好吧,这实在是有点伤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认真地解释了起来,“我接近你,还有接近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其实……先和你道个歉,我知道我的行为不可原谅,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我要实话告诉你,我接近你是因为我想留在美国,想找人结婚拿绿卡。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对不起,说一万遍对不起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后悔。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会好好地弥补我的罪过。”
说完我低下了头不敢看他,说实话,我真怕他一个巴掌扇过来。虽然托比完全不是那样的人,但是遇见如此恶劣的事情,如果是我,应该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在沉默中我仍然不敢抬头,只感觉周遭的空气在一寸一寸地结冰。我愈发紧张,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紧紧地抠进肉里,躯干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正当我要被这极度的安静整得几乎崩溃之时,托比终于说话了。
“那,为了弥补罪过,你就和我结婚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惊愕地抬头——在听了我的一番自白后竟然还要和我结婚,我竟然不知道我的魅力有如此之大?
对上托比的眼睛时,我才发现他眼中并没有我预料中的深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托比竟然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我不明所以。
看着呆头鹅一样的我,托比笑得更加欢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我早就看出来了!巧了,我也不爱你!”
“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向我求婚?”
“克洛伊,我喜欢男人。”他收起了笑容,“但我有钱的父母想让我喜欢女人。”
托比的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那一时白炽的亮光顿时照亮了我之前许多暧昧不清但并未细想的疑惑——
我虽然对自己玩弄男人于鼓掌之中的技术极有自信,但我也心知肚明托比这种长相帅气得让人迷瞪、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又家境极好的男人是不会那么急着和我一个小有姿色的留学生定下来的。更何况,我们两个鲜有肢体接触,就算牵手和拥抱也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友情味儿,在第一次草草了事的性的尝试之后更是谁也再不提这茬了。在这样的前提下,托比竟然在和我的“未婚夫”通话后抱着一束花来向我求婚,这只有一个解释——我在骗他,而他利用了我的骗术,将计就计,也在骗我。
我想起那晚,我煞有介事地分析着托比喜欢的应该是冯喻晗类型的女强人,所以我对他必须要若即若离才能让他念念不忘——太好笑了,原来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
“我父母说,在订婚后才会将我写进遗嘱。也许你会觉得我贪得无厌,但那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托比说道,“更何况,这钱不是给我,就是给我那支持特朗普、热爱枪支、痛恨少数族裔、痛恨同性恋群体的堂哥。我才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这还是托比第一次和我说起他的家庭,那平时如蓝宝石一般透亮的眸子里此刻竟染上了一层不明不白的阴郁情绪。看着眼前的他,我突然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克洛伊,你可能认为自己是个很会假装的人,事实上你确实也骗过了大多数人。不过,你骗不过我,我太敏感了,这是我爸爸痛恨的地方。”托比耸了耸肩,“从你一约我出来喝酒,暗示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遇见了我时,我便知道你对我根本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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