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女仵作(7)
作者:茄茄不困
御宁卫里全是些青壮年男子,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儿,向来不拘小节,姜甯也不矫情,闻言就往曹奎那桌过去。
“姜姑娘,从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昨夜你替我儿子将尸身缝补修复的手艺真好,那走线整齐又细密,绣娘在布上绣的都不如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姜甯笑着接过那御宁卫递过来的豆浆和包子,喝了一口香甜的豆浆才摆摆手,“小事,举手之劳罢了。”
一群御宁卫围着姜甯你一言我一句,对姜甯满是好奇。
大伙儿聊得起劲,一身红袍的沈君尧跨进来的时候姜甯正吃完最后一口鸡蛋。
“沈知意,马车在外头了,立刻回去。姜甯,跟我去一趟疏港渔村。”
沈君尧一进门,方才的热闹立刻就歇了,一群大老爷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从位置上站起来齐齐行礼。
沈知意八卦着凑上去问疏港渔村怎么了,沈君尧一手按住她的头把她推到一边。
“有人来报,疏港渔村一户旧宅有水鬼夜啼。”
水鬼?
这话无疑在人群中扔下一枚炸弹,满屋子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唯独姜甯冷静地擦了擦手走出来。
世上无鬼,鬼多数藏在人心里,虽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她始终将人犯案放在首选所以并不惧怕。
沈知意立刻扒拉在姜甯身上,一副死活都要黏在一起的模样,“我不回去,我也想去疏港渔村瞧瞧。”
姜甯瞅了瞅那两只死死扒住她的手,十分怀疑沈知意上辈子是只章鱼精,这么粘人。
夏日逼近,气温渐渐高了起来,马车窗外吹来的风也带了些热气。
沈知意被沈君尧硬生生扯出来塞进了靖国公府的马车,车里就只有沈君尧和姜甯两人,赶在正午之前到了疏港渔村。
海风习习带着咸腥的味道,浪花翻卷拍打在沙滩上,零星几个渔民在滩边摸蛤蜊。
沿着沙滩走了约摸半刻钟,姜甯看见一户门前聚集着七八个人,一个身穿蓝色飞鱼服的俊秀御宁卫正愁眉苦脸被围在中间。
“时均,为何不驱散无关人群?”
沈君尧语气不悦却将那蓝色御宁卫解救了出来,他挤出人群过来行礼。
“沈大人,这些村民正一个个争着在说这旧宅的怪事。”,时均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转头才看见沈君尧身后的姜甯。
“这位是?”
“姜甯。日后御宁卫与诡有关的案件若有尸体都由她负责验尸。”,沈君尧说罢又指了指时均,“时均,任御宁卫百户,日后你们二人便是诡案的搭档。”
简单介绍后,沈君尧一个眼神扫向屋前闹哄哄的人群。
那群人也是看时均好说话才敢围上去,沈君尧那身红衣再加上凌厉的眼神,顿时把他们吓退三尺,一个个变成了鹌鹑。
“沈大人,请随我来。”
时均把沈君尧和姜甯领进屋子的小院,朝着角落一口被木板盖住的水井走了过去。
“大…大人们,别靠近那井,里头有鬼啊!”
身后传来一个村民哆哆嗦嗦的提醒,更是加重了姜甯的好奇心。
第9章 9 女鬼夜啼
院子里那口井就靠在屋子的左侧,右边是露天的厨灶,左边有一棵一人高的绿树。
厨灶上铺了厚厚一层尘土,看得出来这小院已经久无人住了。
姜甯总感觉有些违和,但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沈君尧并没有被渔民的言语吓退,他将手按在侧腰的刀柄上缓步靠近水井。
井口被一块木板盖住,上头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块,石块上贴了好几张写满符箓的符纸,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姜甯跟了上去,时均却还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想靠近。
沈君尧给他投去一个眼神,他鼓足了勇气才捏紧拳头靠过来。
石块有些大,沈君尧和时均两人合力才把它抱了下来,姜甯把巨大的木板拖下来,磕在地上发出“嘭”的声响,渔民们倒吸冷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时均要不是碍于沈君尧在场估计也想退后半步。
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海浪的“哗哗”声和树叶摇动的“唰唰”声,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水井里没有任何动静,沈君尧率先将头探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啊?”,姜甯疑惑间也探头朝井内看去。
井内用石块整整齐齐垒了边,水位刚好满至距离井底三分之一的位置。
水清,一眼看到底,井底除了一些零碎石块之外什么也没有。
别说水鬼了,水草都没有一根。
时均看姜甯脸色平静这才小心翼翼靠过来,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确实无异。
“井里有鬼之事是如何传开的?”,沈君尧阎罗般的眼神扫向那群渔民,不怒自威。
方才出声提醒的那个渔民站了出来,常年在海上打鱼将他晒得干枯黑瘦,他搓着手满脸畏惧,不断招手示意姜甯三人先出了院子再说。
姜甯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于是主动走过去,她脚步一踏出院子,那渔民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大人,这井白日里确实跟寻常水井无异,夜里一到临近亥时,里头就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泡,仿佛井水里有人在呼吸一般,而且时常伴着人哭泣的声音。”
他说完,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年轻汉子立刻点头附和。
“是真的。我们也只当时井里有鱼或者乌龟,有一夜四五个人壮着胆儿提了灯笼往井里看,结果里头黑漆漆的不断冒气泡,一股死人味儿冲出来,把一群人吓破了胆。后来次日一早再去看,井里清澈见底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奇怪的味道了。村长怕影响扩大,所以买了符想镇压这水鬼,哪知作用也不大,依然夜夜吐气夜啼,吓坏不少人。”
姜甯听这两个渔民描述觉得这水井更离奇了。
沈君尧和时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自然也听了个明白。
人群里一个大娘突然小声嘀咕起来,“肯定是卢家的媳妇儿回来索命了,当初他突然就搬走了我就说有古怪,肯定是他媳妇儿的鬼魂在井里。”
凭着鹰犬的直觉,沈君尧快速提取了这大娘话中的关键点,卢家的媳妇儿。
他朝大娘努了努下巴,让她上前来把卢家媳妇的事情详细说说。
海风徐徐,烈日晒得人睁不开眼,一群人移步到其中一户渔民家中坐下,听完了整个故事。
小院的主人叫卢洪发,有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名唤姚娘,本来和和美美两口子从卢洪发染上赌博恶习之后就变了样。
卢洪发输了钱就开始打姚娘,姚娘时常浑身是伤,但卢洪发一旦赢了钱又对姚娘温声细语,姚娘曾怀过两个月的身孕,最终也被打没了。
姚娘哭啼着要离家,卢洪发便把她往死里打,姚娘便再也没敢提。
后来日子就在姚娘夜夜哭啼里渡过了。
直到去年初秋开始卢洪发赌钱赢了不少,姚娘再也没有挨打哭啼了,只是她露面的频率也越来越少,卢洪发不让她再跟其他人接触,到深秋的时候已经没人见过姚娘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卢洪发突然就搬到城里去了。
故事听完了,沈君尧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时均倒是面露不忿在痛骂卢洪发家暴妻子。
大娘叹着气说是只求姚娘冤有头债有主,别来祸害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便好。
姜甯是真的不太信这水井里有鬼,从渔民屋里出来之后她正想跟沈君尧说要不夜里再来看看,沈君尧就已经抢在她开口之前发了话。
“先去附近再走访调查一下其他渔民的口供,今夜再来会会这水鬼娘子。”
时均站在一旁的,身影顿时一抖,但是不敢反对,只能垂头丧气地跟了出去。
姜甯将他的小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放慢脚步与他并排而行。
“时百户,我看你似乎很怕这诡物之事,怎么还接了这专门负责诡案的烫手山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