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女仵作(170)

作者:茄茄不困


纸醉金迷,丝竹不断,前堂的客人正卖力地替舞台上旋舞的美人儿喝彩鼓掌,时均凭着拜帖通行无阻来到了董惜惜的阁楼下。

今夜她换了一身烟紫色的纱衣,依然是半个身子倚在栏杆上看夜空,时均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双无情桃花眼在瞥见来人的时候又挂起了招牌微笑。

“时公子,这大庆也就只有你一人能让奴家等上这么一等了。”

夜风适时吹起,将她的娇笑调侃送进时均的耳中。

于朦胧夜色中,他终于将眼前人与记忆中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联系了起来。

第292章 292 年少渊源

这是时均第三回 踏进董惜惜的房中了,依然是熏香缭绕,豪华奢靡。

丫鬟将他迎进去,端了茶,上了一碟蟹黄酥,走之前还贴心地将门关紧。

“你是……”

“时公子……”

两人同时开口,时均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唐突,董惜惜倒是笑了起来。

“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时公子居然主动开口了。”

董惜惜笑得花枝乱颤,素白的手抵在鬓角,一双玉足裹在纱裙底下随着身体抖动若隐若现,时均的眼神却落在了她腰间那个老旧的玉佩上。

“董姑娘,你是十年前摔在我马车前的那个小姑娘吧。”

笑声戛然而止。

原本还一脸娇媚多情的董惜惜突然坐直了身子,眼中笑意渐消,嘴角终于沉了下来。

“时公子可算是想起来了,你说让我来寻你,倒是不见你接我的拜帖。”

此话一出,时均只觉得头疼不已。

十年前,他还是矜贵无双的官家公子,时家举家前往南方一带游玩。

小少年和护卫两人驾车游城,一个脸上脏兮兮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小姑娘扑倒在了他的车驾前。

这是十一岁的董惜惜和十二岁的时均的初遇。

一个还是翩翩少爷,一个却是人人喊打的灾星。

那时候的董惜惜是个爹不详的存在,因为她娘无缘无故失了清白生下了她,随后又容貌尽毁,董惜惜一出生她娘的屋子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十足十一个不祥之人。

没了房子又有了孩子,董惜惜她娘为了养活她只能一直做绣品去卖,硬生生熬坏了一双眼睛。

时均遇上她的时候,她正被人误会是小偷,追着打了一路,最后摔在了马车前。

小姑娘倔强地抿着嘴唇坐在地上,对着两个提着棍棒的人大声喊着自己没偷东西,但别人却不信,举手就要打。

棍子落下之际,一柄折扇挡在了前头。

时均问清楚了缘由,看见那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串的药包,另一只手里则捏了一块蟹黄酥,眼底透着自嘲。

追赶之人见时均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不敢上前,只能对着董惜惜一顿怒骂,指责她偷钱买药,还顺走了客人的蟹黄酥,董惜惜死活不肯承认。

最后还是时均解了围,让人去医馆寻了人来。

结果那大夫看见董惜惜就急忙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原来那包药是贵客替董惜惜付了钱的,蟹黄酥也是贵客给的。

但董惜惜家里穷,平日去医馆买药都是赊账买一副药,所以这回遇上药铺的老板,看见她提了一串的药便被误会是偷东西了,直接喊着就追打了起来。

误会解释清楚了,人群就散了,时均上车要走,董惜惜却跟了上去跟他道谢。

小姑娘脸蛋脏兮兮的,但是一双桃花眼却清澈真挚,时均看着她衣袖上的补丁有些于心不忍。

他爬上车翻了翻一路买来的奇奇怪怪小玩意,从里头扒拉出了一个玉质粗糙但造型独特的玉佩,随后又让护卫给了十两银子一并都给了董惜惜。

不是他抠门,而是这一箱子里全是些趣味玩意儿,这玉佩是最值钱的了。

董惜惜不愿意接,时均非要给,两人在大街上你推我攘了半天,最后还是时均赢了。

“你如今有困难便拿着,日后宽裕了再还我便是。”

“我娘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报……我还不起,真的不用。”

时均赶着时间要回去跟家人汇合,使劲把东西往董惜惜手里一塞就上了车,护院驾着车就要走,董惜惜还直愣愣跟在后头追。

看着后面不肯放弃的纤弱身影,时均只能从车窗探出头喊道,“你要是非得还等日后就到庆京来寻我,我叫时均。”

他只是无心的帮助,却是董惜惜困难时期的光。

然而这善意的帮助在他的记忆里只是渺小一粟,回京多年后早已遗忘,以至于董惜惜再出现在他跟前,那老旧的玉佩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两人回忆起旧事一时间相对无言,烛芯一声轻轻的爆鸣显得分外响亮。

“你怎么会成了罪臣之女,我记得那时候他们说你……没有爹。”,时均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就扯了个话题,想稍微问问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冠绝庆京的花魁。

董惜惜下意识摸了摸玉佩,不再看时均一眼,声音缥缈像一缕烟,“你知道我是罪臣之女,应该也知道了我那该死的爹是被我亲手送上断头台的吧。”

第293章 293 书院里的小团伙

董惜惜是她娘给她改的名字,她还有个名字,叫马锦舒。

因贪墨巨款被判斩刑的马宗庆是她的亲爹,那个让她娘一辈子被葬送的人。

时均看她脸色冷得厉害,手死死捏住玉佩关节都微微发红,感觉自己不该问这种揭人伤疤的问题,于是站了起来朝她躬身道歉。

“董姑娘,是我冒犯了,这些旧事就不要提了,不如说说你是想讨一个什么愿望?”

“愿望?时公子,你都知道我是何人了,你觉得这三个愿望还有什么意思,我本就是想借着三个愿望跟你多相处些时间好叫你想起我是谁罢了。哪有向自己恩人讨要愿望的道理,应该是我问你,需要我如何偿还当年出手相助的恩情才是?”

原本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占了人家姑娘便宜,时均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翻篇。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就当你也欠我一个愿望,等我想好了再来跟你讨要吧。我欠你三个愿望,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董惜惜闻言又笑了起来,这会儿倒不是那种假惺惺的腻笑了,是发自真心的笑。

她那张脸本就极美,不做那副虚伪迎客的脂粉模样就如初绽的清荷,眸中盈着春水,唇角更甚三月春风,生意盎然。

“时公子,那第一个愿望就是烦请下次接了我的拜帖来得爽快一些,别一副我要强抢民男的模样。”

时均脸上一热,轻咳了两声点点头。

月亮害羞一般躲进了云层,群星眨着眼睛像在窥探凡人梦境的小仙,这一晚似乎连夜乎都温柔了起来。

姜甯睡了一夜神清气爽,起床就瞥见那个木人桩,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洗漱完了就去找时均。

时均昨夜跟董惜惜聊了一番很快就回府去了,今日早早就在验尸房门口等姜甯。

两人交换了尸体以及现场的信息,一致决定从两名死者的人际关系开始调查。

山长宋常辉当时担心耽误小考的学习所以还没有让府衙正式展开调查,只想等到小考过后。而刑部接了案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验尸,口供走访也就停留在葛自才和宋常辉的身上,其余人都还来不及细查。

如今御宁卫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供词收集起来。

因为出了两起命案,章鸿书院的小考被迫推迟至结案,学生们大都不愿意浪费时间所以分外配合,御宁卫们拿着纸笔,将供词一份一份整理出来。

姜甯站在旁边听着,发现这个周骥和郑东宇相当于是书院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章鸿书院也有二品大员的孩子,但为人低调,不屑于欺凌弱小,于是家中官拜三品的周骥和郑东宇这两个就成了无法无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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