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女仵作(12)
作者:茄茄不困
眼见他没有动静,时均直接抬腿就往屋里去。
姜甯想起沈君尧提过挖井,眼下这情况凶器看来就是凿井的工具了。
时均动作很快,一炷香的功夫就从柴房里疾步而出,手里提着一个姜甯没见过的东西。
“大人,这蝴蝶锥被垫在柴堆的最底下,木制锥斗里有暗褐色的颜色浸染痕迹。”
那蝴蝶锥一拿出来,卢坚整个人直接往后踉跄了一步,月光下,高壮的汉子脸白如纸。
姜甯接过蝴蝶锥细细查看。
这工具尖端是个铁制三棱锥的模样,打磨得异常锋利,。
从锥头往上逐渐变粗,距离锥尖一个手掌的位置上固定了两个大小相同的三角形木制尖斗,戳进泥土挖开地面时泥土从三角形尖兜下端的空洞里被挤出来,等尖兜里的泥土满了便倒掉,凿井就是先挖一个大坑再用这样的蝴蝶锥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而这蝴蝶锥本体的三棱锥和两边的三角形斗组合在一起,正好就是一个梯形。
这就是戳穿了姚娘头骨将她杀害的凶器。
“那下贱女人是我杀的,跟我汉子没关系!”
沉默间阿翠抱着孩子从屋内哭喊着跑了出来,脸上挂着两行泪,孩子被她的音量惊吓到,瘪了瘪嘴就要哭。
卢坚急忙上去拦住她,扯着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婆娘胡说的,大人你们不要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我真的是受不了这样一宿一宿做噩梦的日子了,快要把我逼疯了!当初杀了她我就让你把这蝴蝶锥毁了你非说第二日还要去隔壁村挖井没工具会让人怀疑,用着用着就没销毁!你就是自讨苦吃!当初要不是姚娘那骚蹄子勾引你,我也不会一时错手杀了她!她仗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别人的汉子,她该死!她屋里闹水鬼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如果不是你善妒也不会这样!她一个可怜巴巴的女人,你就没有点同情心的吗!杀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找官老爷自首呢!”
“你就是被这贱蹄子迷了眼!对一个贱蹄子我同情她什么,我更同情我自己,男人都被人抢了谁来同情我啊!尸体不还是你埋的吗,你怎么不去跟官老爷告发我,不就是怕到时候被人戳脊梁骨说你勾引有妇之夫,怕卢洪发找你算账!”
两人拉扯争辩中孩子哭了起来,阿翠一巴掌扇在卢坚脸上,卢坚死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时均识相地上前把孩子抱了出来,塞进村长怀里。
沈君尧冷眼看着这对夫妻,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刀,“将过程说清楚。”
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最后卢坚跪着挪到沈君尧脚下痛哭流涕,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姚娘被打卢坚也跟着其他村民劝过卢洪发,后来劝不住了看姚娘可怜就偷偷摸摸塞点伤药,时间久了姚娘便也回赠一点自己做的吃食。
阿翠眼见着姚娘跟卢坚往来心里就吃味了起来,在家中多次让卢坚跟姚娘断了来往,卢坚不肯,只是坚持说两人清清白白,阿翠不想被外人发现自己夫妻俩感情出了问题,只能忍气吞声。
去年中元节前夜,卢坚在邻村开井回来,踏着夜色工具都来不及放下就装成路过的样子去找姚娘。
谁知道阿翠竟也在姚娘家中,她揪着姚娘的头发两人扭打成一团。
卢坚生怕两人动静太大引来旁人,急忙就挤进两人中间想要劝停,没想到姚娘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他便急匆匆去扶。
阿翠眼看眼里,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随手就从卢坚的大竹篓里把蝴蝶锥拔了出来。
第16章 16 偷名盗命(一)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明了起来了。
阿翠一脚踹开蹲在面前扶人的卢坚,手里拿着蝴蝶锥刺向倒地的姚娘,卢坚背对着阿翠被踹倒并没有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姚娘却看见了。
她惊慌之下只能抬手去抓住避免被杀。
阿翠一个日日干农活的力气自然要优于挨打休养的姚娘,姚娘怕极了,撒开手转身就手脚并用想从地上起来逃跑,但是阿翠哪里还有理智。
等卢坚从地上起身,阿翠已经用蝴蝶锥扎穿了姚娘的头颅。
姚娘一点动静也没有了,阿翠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死人害怕不已,但卢坚却比她冷静,当即就把姚娘的扯了起来拖到树后面藏了起来。
他从竹篓里掏出绳子捆在身上,另一端系在树上,让阿翠在上头看风自己则是下去挖壁。
井壁挖好之后卢坚上来,脱下外衫将姚娘的头垫在上面,一把将蝴蝶锥拔了出来,白花花的脑子混着猩红的血液全流到了外衫上……
阿翠手脚发凉强忍着反胃将尸体递给重新下井的卢坚,将挖出来的泥和石块用竹篓传下去让卢坚把井壁埋好垒齐整。
地上沾了少量血迹的泥土也被卢坚抠了出来塞进竹篓,小心翼翼用旁边地面的泥土补上,最后把井壁剩余的泥土也一并用竹篓装上,两人趁着夜色浓浓,狂奔回家……
从此他们就当做从未杀过人一般照常生活着,卢坚遇上了几次卢洪发,都没有看见他找过姚娘,一开始还惴惴不安担心东窗事发,直到卢洪发搬走,他才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姚娘死不瞑目,冥冥之中有了安排,机缘巧合之下让这件案子重见天日,御宁卫找上门来击溃阿翠最后的心理防线,真相才水落石出。
卢坚两口子被押送回镇府司,村长无奈叹气先把孩子抱回自家去了。
时均一下车就把人送往诏狱暂时关押,等写好案子的记录递交沈君尧批过再把人送往刑部受罚,而姜甯满脑子都是快点下班要饿死了。
“咕咕”,姜甯的肚子着实撑不住了,响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饿了?”,走在前头的沈君尧停下脚步转身询问。
“大人,要不您老看看时辰?”
姜甯暗暗骂自己没眼力见,当初怎么就应下来当仵作,沈君尧这工作狂比吸血的资本家还离谱,干起活来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都快夜里九点了,能不饿吗。
“御宁卫中甚少女子,那些大老粗们平日里倒是能挨饿的,是我疏忽了,随我来吧。”
大概是被沈君尧这体恤下属的态度震惊到了,姜甯默不作声就跟着他往外走。
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走着,一高一矮两个影子投在地面上,倒是和谐。
拐了两个弯,穿过一条巷子,一股浓郁的牛肉味随着夜风钻进鼻孔,香得姜甯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面摊子开在榕树下,大爷腰上系着围兜手上忙着在捞面条,摊子前头摆了三张小桌,其中一桌已有三个食客在大快朵颐了。
沈君尧走上前放下十来个铜板,大爷抬头一看笑了起来,“大人你又来了啊。哟,难得还带了个姑娘,还是牛肉面吗?”
“恩,我的不要葱。”
大爷熟练地把钱一把抓起扔进小车底下的抽屉里,手里动作飞快。
姜甯挑了最边上的桌子坐下来,沈君尧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那身飞鱼服实在抢眼,原本还在侃大山的三个食客当即就闭了嘴,埋头猛吃,大气都不敢出。
沈君尧一副没察觉的模样,拿了桌上的杯子就要倒茶喝。
姜甯又被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堂堂指挥使居然也不嫌弃这种街边小店的杯子不干不净,小说里面这种霸道酷炫黑面神男主角不是一般都有洁癖的吗?
姜甯没敢说出口,不过手里下意识就拿过沈君尧那个杯子,倒了热茶进去,仔细烫了一遍倒了水,这才给他倒上茶推了过去。
没办法,广东人刻在基因里的习惯……
“大人,御宁卫平时到底干了多少恶事,我看这些老百姓一个个看着御宁卫就跟见了阎王爷似的。”
“积威已久罢了。”,沈君尧接过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