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施脚步一顿，两人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号。

“小心。”随即，秦尘让林施踩着自己的膝盖翻上去, 自己则紧跟在她身后。

林施和秦尘上去正好将灰尘蹭掉了一些。如果是平时，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将这痕迹掩盖掉，但现在贵在速度，两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管道内空气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两个身影正快速匍匐穿梭其中，每一步都谨慎而坚定。

林施和秦尘都没说话, 呼吸随着动作一起一伏, 心跳如同鼓点般渐渐急促。

“咚咚咚。”

过了几分钟后，听到上方传来动静，两人立刻停下动作，生怕惊动了上方的人。

心跳声与管道上方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利刃般刺入耳中，有种隐秘的窒息感。

终于，脚步声断断续续消失。两人暂时松了口气, 不敢停歇又开始朝前进。

管道曲折蜿蜒, 仿佛永无止境。林施的手掌在墙壁上轻轻滑过, 感受着冰冷而坚硬的触感。她不知为何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安感, 不时地张望四周。

总觉得……有双眼睛始终在黑暗中紧紧跟随，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终于，三个弯道过后，林施看见了前面有亮光！

她朝秦尘示意，两人憋足一口气，提速。

然而，刚动一下，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林施差点失去平衡，一声惊呼将将要冲出声带，被她自己赶忙吞进了口中。

后面的秦尘刚想问发生了什么，结果就摸到了黏腻的触感，接着就是血腥味。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尖锐的铁爪嵌入了林施的小腿肚中。

铁爪锃亮如新，泛着冷光。

“别动！”他心里一紧，猛地拉住想要往前的林施，“你这腿不要了！”

铁爪已经咬死到了肉里，爪柄又固定在下方管道上，生拉硬扯，受伤的只会是血肉之躯。

“他们应该发现了，”林施强忍疼痛，头上冒着冷汗，冷静道，“秦尘，将它拔出来，我们得赶紧走。”

“……”

秦尘沉默着，最后咬咬牙，将兜里的手巾递给她：“咬着。”

他知道此时此刻林施的做法是正确的，所以即便再心疼会无条件支持。

铁爪咬合力很强，秦尘得保证一举掰开，不然林施就会受到二次伤害。

他活动了下手腕，深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铁爪，准备掰开前，他忽然出声：

“林施，”

“唔？”林施现在咬着帕子，口齿不清。

“我喜欢你。”

林施：“……？？？”

咔嚓一声，铁爪被掰开。

“啊……”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还没缓过神，又一阵刺骨的痛意袭来，林施牙根都咬得发酸，才把这阵疼痛缓了过去。

秦尘将铁爪一扔，速度极快地掏出另一条手帕，简单地包扎了几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额头竟也冒出了冷汗，后背一阵凉意。

疼痛让林施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晕了。

秦尘看她那难受的样子，本想开口让人先原地缓缓，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施抢先了：“先出去再说。”

林施咬牙强撑着。

就算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但距离出口已经近了，只要他们速度够快，也不是没有机会。

而且林施坚持到出口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和K的链接，料像是快要靠近出口，屏蔽的功能减弱了，她尝试和K联系，但是只得到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听起来像是信号不好。

离出口越近，和外界连接就越强，只要能和K链接上，她心里算了算，自己的积分，应该够直接转下一个副本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冷不防的，头顶出现了“秦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阴恻恻的感觉。

他说：

“找到你了。”

林施和秦尘不约而同抬头，只看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眼裂撕开，咕噜噜地转动。难怪，难怪她一直有种被监视感。

大红眼一开一合，前后扫视着下方的两人。

*

R原本不用花这么久时间来找人的——如果不是秦策挡道的话。

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极力地阻止他行动。

“你疯了？别忘了你每一次掌控这具身体都会消耗精神力，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日渐衰弱？”

“再这样下去，你只会消失，而这具身体，就完全属于我了。”

“你的好弟弟，可不知道这些。”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让秦策停止抢占。

男人精分似的一会儿下达一个命令，导致耽误了许多时间，这才让那两人有了喘息的机会。

最后，正如R说的，秦策的意识越来越虚弱，他才得以占主导地位。

不过他倒没想到，这两人会想着从管道出去，如果不是闻到了血腥味，要找到两人确实要花费一番精力。看来暗牢的建制该重新换一下了。

“别挣扎了，就算你们出去，拖着虚弱的身体，哦，还有你受伤的腿，也只能乖乖地被我捉回来，不是吗？”

R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猫逗耗子一样，看他们无能地逃亡。

林施一面听着他的声音，一面费力朝出口过去。心里在频繁地呼叫K。既然R没有发现K的存在，说明陈国安改造后的系统确实脱离了主系统的掌控，只要能够重新建立链接，只要能够……。

想到这，林施的速度更快了。

“砰！”

就在他们要靠近管道出口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林施眼睁睁地看着出口被一块钢板封住。

沉闷的巨响仿佛打在了她的心上，她猛地向前一跃，想要撑住钢板，可惜来不及了。

林施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她不能让男人看出来她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感应到的一丝链接，也消失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尘挡在林施后面，看见男人如蛇行一般，快速地钻了过来。

用着秦策的身体，和秦策的脸。

秦尘隐约能猜到林施的想法，所以挡住了R，他半蹲着，不让他上前。

“阿尘，与其饿死在这里，不如我们回茧房，反正哥哥的目标又不是你，我，只要她。”R的目光越过秦尘，饶有趣味地盯着林施。

“别用他的语气说话。”秦尘往旁边移了移，隔断他的视线。

又趁机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

后面秦尘在拖着时间，林施稳了稳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爬到钢板边，试了试，推不开。

腿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再次崩开，毫不夸张地说，林施感觉自己的腿要废了。

“别费力气，从里面打不开的。”男人带笑的声音出来，打消了她的念头。

或许笃定他们逃不出去，所以男人并不着急，随着他们玩：“我就喜欢看你们垂死挣扎的样子。”

怎么办。

林施看着眼前的黑暗，一时间竟真的想不到一条出路。

忽地，手心被人捏了捏，秦尘一边和R说着话，一边安抚她的情绪：“哥，你如果听得到我说话，就醒来。”

“嘁。”男人嗤笑一声，看穿了秦尘的伎俩，“你想要唤醒秦策？呵，恐怕你还不知道，你哥为了拖延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现在估计，得沉睡不醒了。”

等了一会儿，R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反应，证实了此路不通。

“算了，我没工夫陪你们玩，来人！”他忽觉累了，扬声朝外吩咐，“将他二人给我绑回去！”

下一刻，管道上方闻声而动，原来上面是可以打开的，半圆的拱顶向两边掀开，白炽灯照射进管道，林施和秦尘看见了等候在两旁的人。

他们全部穿着灰色的钢甲，戴着面具，直愣愣地立在两旁；旁边似乎还有医生拿着医药箱。所有人都等候R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