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尘注意到这点，默默记了下来，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

整个下午都没有人来打扰林施。

系统简洁明了地对她作出了处罚。不过好在任务成功，也仅仅是遭受一些□□上的痛苦，该发放的生命值已经到了“账户”之中。

目前一共645点生命值，Maday副本难度比较大，奖励的生命值也相应增多。

闲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饭时间。

直到被不请自来的秦尘打破。

“怎么又是你？”见到他，林施不禁皱眉。

然而秦尘似是没听见她的抱怨，径自来到林施面前，站定，然后缓缓道出了忙碌了一下午调查出的结果：

“林施，你想活下去对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最近副本中出现的bug已经不可控了？无论是对我的身份识别出现意外，还是出副本的时候人数判断错误，还或者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情况……”

他边说边观察林施的表情，但失望的是没能看出什么。

“还有我哥留下的那个字条，他们正在游戏吞噬，他们是谁，怎么吞噬，又要吞噬什么？”

“林施，我想——这个游戏的设计绝非善类，选中你一定有原因，而且副本正在失控，你想必也察觉到了，”

“就算不是为了找秦策，哪怕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

毕竟，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第36章 36

◎三单元15楼411号（终）◎

林施正在喝水, 杯子已经到了嘴边，她看了眼秦尘，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才放下。

玻璃杯和桌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即便是已经说破了她的处境, 她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迫不得已，秦尘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就有些不太令人舒服了：

“你从小父母双亡，被舅舅一家收养，但其实他们待你并不好, □□上的打骂，精神上的冷暴力, 这就是你八岁前的生活……”

秦尘找到了当年的卷宗，也拜访了当时的老刑警，也惜得林施独特的气质，时隔多年，这位老先生对她都记忆犹新。

卷宗上写的案件经过非常简洁明了。

2013年8月23日晚19时34分，静安区华山支路的一个老小区内有人报警, 说是有人杀人了。静安区派出所 接到了报警电话, 同时上报。19时40分就到达了现场，市局的刑警队在20时才到。

老旧的小区，昏黄的灯光。

路灯杆静默地立在黑夜中，上面的灯管早就坏了。

烂尾楼里不时传出男人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犬吠鸡叫，邻人早就见怪不怪。

此时这里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楼下面停了辆警车, 车灯在黑暗中盘旋逡巡着, 多添了几分恐怖。

三单元15楼411号。

门户大开, 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被架着走了出来。

她长得很好看, 皮肤白皙，看起来不过八/九岁。

但与之相反的，身上的白睡衣上却沾满了点点血迹，手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血液。

林施脸色苍白但很平静，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任由警察带走。

整层楼被隔离开，411外面更是被遮挡住。

没人知道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看得那女人满身血迹，还有方才进去了的年轻警察，捂着嘴踉跄着跑了出来，在一旁呕吐。

卷宗上公事公办的口吻，没有记录详细的惨状，还是老刑警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小姑娘就拿着把菜刀，疯了一样地朝一家人砍来。谁也拉不住，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两个成年人，一个读中学的男孩子，竟然拉不住一个小学生，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这样，离奇又残忍地发生了。”

警察赶到的时候，林施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墙角，看着一地的被自己施以“砍刑”的残躯。

肩膀、头、四肢、脖子......

看着变成一摊烂肉，林施居然没有任何惧意，甚至露出了一点庆幸的笑意。

“后来我们走访了邻居，众人面上皆是不忍和愤愤。但也觉得这家人遭报应，只不过林施采用的手段常人无法接受。过去八年，林施仅有上学时能出家门——就连上学也是社区要求，否则违法了义务教育的强制性规定。其余时间，全在干各种家务活、411传出的打骂声周围邻居已经司空见惯。

倒是有人感叹了句，那小姑娘可真能忍，回回都见那夫妻俩骂骂咧咧，打得满身是汗，但从没听见被打的人吭一声。”

但也因为这样，林施在小区人的眼中，也显得不正常。

私底下，他们都叫她，“怪物”。

秦尘点头，当有人做出了不合常理的反应，其他人就会将其打成异类，很能预见的反应。

更何况，有人称偶尔会看见林施在和空气对话，行为举止怪异。华夏的老人总对一些东西神神叨叨，既敬又畏，相信又不相信。所以对于林施，小区的人都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对于被欺负的情况也权当视而不见。

“那又怎么得出她精神失常的结论的？”

“那么大点孩子，连杀了三人，还是那样残忍的手段，大家都对此有疑问，当时引起的轰动也大，上面也很重视

。一共讯问了六次，每一次她都坚称自己杀的不是人，到后面干脆一副你们爱信不信到样子，拒绝配合。

再加上民意调查时了解到的情况，决定给嫌疑人做精神鉴定，一个从下失去双亲、在虐待中长大的人，很符合有心理问题人的生活环境。”

鉴定结果当然是肯定的。

秦尘娓娓道来，看向林施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林施听完后也就笑笑，倒是被他盯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你相信我没杀人？”

“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万一，所谓的精神病只是我的伪装？”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

“以你的性格，首先就不会任打任骂；即便是还小，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再则，经历过副本的事，再不科学的事情我也会掂量掂量真假，世界上总有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是吗？”

“我更相信你的说法，在常人眼中你确实杀了人，但实际上你杀的不是人。”

良久之后，林施才缓缓开口：“要是警察都像你这样，就别破案了。”

什么意……思？

“不过，”林施这次终于应下，“我答应你。”

秦尘脸色一喜。

“但是，得约法三章。”

别说三章，十章都没问题。秦尘心里可算是松了口气。

两人刚达成口头约定，还没说两句，就看见徐来推门而入：

“林施，有人要见你。”

表情有些怪异。

*

午后气温上升，连带着吹来的海风都是闷热的。

商场和地铁里多了不少溜达的身影。

Family Mart的桌板前，一男一女坐在高脚凳上，各自捧着一碗速食盒饭，大口吸溜着，都默不作声。

和周围谈笑的大学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两人正是范泽和周茉。

扒拉了两口后，周茉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工作人员被杀了后不会有问题吧？”

“不知道。”吸溜了一口。

“应该不会？”一口干完了所有饭。

范泽擦了擦嘴，动作粗鲁，无视掉周围小姑娘投递过来的似有若无的惊叹声。

“总之能在现实世界尽快汇合为好，一家家精神病院找吧。”

从副本出来，范泽就着手从最近的区开始找人。周茉托认识的人排除了几家病院，一个上午他们已经去了三家医院，都无功而返。

范泽吃完，看了眼周茉细嚼慢咽的动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催促。只坐在原地慢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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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沪上黑得要更早一些。昼夜温差有点大，再加上海风呼呼吹，大夏天的晚上有人也穿了个外套。

一男一女快步走入了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