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我和我爸, 还有我奶奶。

他俩在屋里睡，没管我。

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种要坠落的恐惧感惊醒，刚一睁眼，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整块地90度大旋转，直接成垂直状态和天际线平行。

地下面是黑洞洞的深渊。

我被吓出了一身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粘在上面没有掉下去。正当我努力平复心情，想要回到旁边的地面上时，地又翻转了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天空中骤然划过一道亮光！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大一个月亮坠落到了地里！砸在右前方的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月亮的一半陷在泥泞，另一半还发着光。

我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撒丫子朝屋里跑去。

撞开房间门，大喊大叫：“啊啊啊啊老爸！月亮掉下来了！”

我爸被我摇醒，起初还有些懵，听到我的话，跻着拖鞋冲向了外面。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天空中，竟然挂着一个月亮。

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个太阳。

但月亮不是圆的，是一弯新月，其余的部分是陨石坑，肉眼可见。

“你不会在做梦吧？”我爸狐疑看着我。

我绝对不是在做梦，我指着那边的田里，万幸那个发光的月亮还在，能够证实我的言论。

“害，那个是附近施工场地掉的灯，大惊小怪。”

我撇嘴，努力辩驳：“那怎么解释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

说完之后我怕又发生意外，赶紧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我还检查了一遍照片拍得很清晰，存在了相册里。

后来……

后来记忆有点模糊，可能是我爸出于对自己亲女儿的无奈，答应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个掉在泥田里的月亮。

结果我们刚翻过一块苞米地，那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非常猛烈，形成了一道火墙。

翻不过去。

最后消防员赶来，灭完火准备走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了手机里的照片，我想给他们看看。

可当我打开相册，翻遍了所有照片、所有云盘备份，都找不到那种日月同辉的照片。

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吗？”

……

“……哈哈，哥你别说得这么科幻，有点吓人……”徐来搓了搓手臂，干笑。

“我不知道怎么说，梦里面有种怪异的荒诞感。”范泽摇头，正好对上林施怀疑的眼神，他苦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林施接着三言两语说了自己的梦。

“这就奇了怪了，你的梦至少与这个副本有关，可范泽的梦看起来和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地面翻转、月亮坠落到地里、日与月同辉……都是违背规律的事情，难道是想要提醒我们有些东西突破了规则限制？”

秦尘结合两个人的梦，大胆猜想，也提出了困惑，“不过，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做了梦，而我们没有？”

林施和范泽对视了一眼，他二人唯一的共性就是同为副本工作人员，虽然范泽时夺了别人身份，但足以瞒天过海。

秦尘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但是林施在意的是范泽所说的“真实的经历”，这个梦里，一切都太像现实生活了，蒲扇、电风扇、空调、甚至手机。不过也不排除系统为了真实性而给每个NPC设定了一个完整的人生线。

但林施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范泽的感觉是真的，那会不会其实所有的副本都是真实存在过。

这一个想法一出现就抑制不住，在陈宅看到过的报纸，在飞机上听到的有关陈宅的新闻、还有乘客间的谈论……一桩桩一件件，每个副本是有关联的，

那么如果这个关联是大家都处于一个真实世界，一切就说得通了——按照时间线来说，陈宅发生在前面，飞机失事在后面，或许还有其他事件。

林施神色不定，努力回忆过去的副本，她自认为自己记性不错，但无论如何也没回想起有任何不妥之处。而且以前K从未出错，她每次的副本更像是走个过场，直到上个副本出现了bug。

“你……怎么了？”

“没事。”

她没有打算现在和别人说，一则万一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万一副本本来就设计得非常周全，二来机场大楼已经开启，他们需要进去了。

*

每个人按照自己扮演的角色，在各自的轨迹上走进大楼。

林施、范泽还有周茉是乘务员，可以提前进入飞机。有自己的专用通道。

秦尘和徐来是乘客，需要跟着人流排队。

分开前，两边队伍达成了合意，先不要轻举妄动，先上了飞机再说。

如果林施的梦境是真实的，那么最后副机长是自己拿着行李箱上的飞机，走的也是专属通道。但是他这条线已经没了意义，八个人都已经遇害，行李箱拦截与不拦截也换不回他们再活过来。

更重要的是这条线对副本没有影响，从来一次不过是方便他们快速锁定凶手，因此，林施和范泽一致决定随副机长去。

他们提前上了飞机，决定先找到那位寄身于机长的玩家，驾驶舱发生的事他们作为舱外人员无能为力，但是机长可以自始至终留在驾驶舱内，即便副机长作出违规行为，机长发现后也可以强行更改——最大权限和最终决定权始终在机长手里。

趁着副机长还在放置行李箱，林施和范泽迅速进入了飞机。阶梯正好在机头处，那位机长玩家还算机灵，早早打开了驾驶舱在步梯上方等着他们。

看见两人的身影眼睛一亮，刚想说话被林施一个眼神逼退了。

赶紧歉意地捂住了嘴。忘了周围还有其他NPC。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林施他们道：“乘务长，你们过来一下，有问题和你们交接一下。”

“好的。”

装模作样一番过后，两人进入了驾驶舱，一进去，玩家一改刚才的淡定，着急道：“我待会就要和一个变态杀人狂待在一起了！他万一发现了我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怎么办！不会杀了我灭口吧！”

“那你就别让他发现不就得了。”林施和范泽一进来就在看加压擎调节按钮，没工夫理他，随口应了句。

“不行！我做不到啊！现在我知道了……”

“能不能闭嘴？”林施瞥了他一眼，眼含杀气，后者立时就不说话了。

按照陈国平教的检查完，确保没有问题后她才对机长说：“你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东西的方向在AUTO上面，能看懂吧？”

男人点点头，接着林施把陈国平的一系列操作也给他说了，总之就是一个原则，必须保证所有的按钮都在一个地方，副机长要做什么都拒绝。

“不用紧张，”范泽唱红脸，安抚道，“你这个角色设定本来就是机长，在一些关键剧情上，副本自己会行动，比如开飞机，你想想重启前你也不会开飞机是不是，但它还是该飞就飞，该出事故就出事故。”

男人顺着他的话回忆：“还真是？”

“所以，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不会演戏就保持面无表情，再不济戴个口罩，别说一句话。”

处理好驾驶舱这边，看看时间乘客也将陆陆续续上飞机。他俩从驾驶舱出来，刚抬头，正好迎面撞上了进来的副机长。

两人跟演员似的迅速变脸，礼貌问好。

副机长略略一抬眉，看向机长。但机长秉持着刚刚范泽告诉他的方法，面无表情。于是他也就不好询问。

林施和范泽再次向他示意，然后朝着客舱走了。

上午十点四十八分，乘客正式上飞机。副本重启，只有还活着的玩家能够进入重启赛道，而剩下的几名大家都彼此熟识。

简单地打了个照面之后，一切终于又进行到了最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准备滑行，请您配合客舱乘务员的安全检查，系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