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白摇摇头，把自己之前的想法撤回。

她哪里变了。

又菜还爱生气，还总喜欢跟自己较劲。

“你已经很厉害了，原本连八十分都考不到，现在都能考……119分了。”

硬邦邦的声音从桌子上传过来，“知白哥，你要是不会夸人，就不要硬夸。”

“很明显吗？”

“很明显，”姜茸抬起头，腮帮子鼓鼓的，嫌弃地看着他，“语气的停顿都这么生硬，我知道你数学都能考近满分的，李京京也是。”

“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比？”

“因为你们都是考京华的种子选手，哦——你已经考上了。”

“那你为什么想考京华？”楮知白目光撇过去，认真地望着她。

“因为你啊……”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目光在空中交汇，咚咚咚的心跳声在此刻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说】

*出自《月亮与六便士》

抱歉抱歉，来晚了

第20章 养蔷薇

◎整个软绵绵的身子都贴了上来◎

空气在此刻凝滞住, 窗外风声鹤唳，树叶拂窗，好似什么声音再也关不住了。

姜茸咳了咳嗓子, “我是说，被你耳濡目染, 我也有了上进心啊。梦想这东西, 不说得狂妄一点, 怎么叫梦想啊。”

楮知白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姜茸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

“那你呢, 为什么要考京华？”

“我……”楮知白停了一瞬，随后答道, “这是我妈给我制定的目标, 她希望我用功考第一, 上最好的大学。”

姜茸仰头看他，“那这是你想要的吗？”

楮知白沉吟，“这确实是一条最优的路线，跟我的想法没有冲突。”

“那你一定很累。”

“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 越是珍贵的东西, 越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姜茸喟叹一声。

“那你说，我有希望考京华吗？”

“我那届的文科班就有一匹黑马，平时成绩就是十几名左右的样子, 高考一鸣惊人, 是文科班第一名。”

“真的嘛！”姜茸心里顿时有了希望, “我想找她取取经。”

“那个人叫……”楮知白想不起来, 还是找郑海问了，点击推送过来的名片，才发现已经加过微信。

他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加上的微信，毫无印象。

陈安念……

楮知白简单说了下来意，对方很快回话，愿意加联系方式解答疑问。

他把微信推给了姜茸。

“明天我就走了，你自己多加油，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我等你来京华。”

他的声音是郑重的，认真的，似乎是一句珍而重之的承诺。

落在她心里，有千斤重。

夜里清冷的光辉招摇在他的背影身上，姜茸现在窗户边，一直目送着他离去。

自那以后，姜茸的心坚如磐石，像是沉入海底的一颗石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沉浸在学业中。

每当她疲累想放弃时，就在相簿后写楮知白的名字。

写一遍不够就写两遍，写到她不想放弃的时候，她就能拍拍脸，把自己从瞌睡中叫醒，继续起来写卷子。

这条路很难也很长，但她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楮知白会给她分析卷子得分情况，陈安念会帮她总结文综对策，姜振林和苏岚把她的身体放在了首要的位置。

写到第32遍时，她的数学成绩首次考到130分的高分，第一时间告诉了楮知白；

写到第74遍时，她的成绩首次挤进年级前十，楮知白给她发了个红包；

写到第100遍时，她给远在欧洲当交换生的楮知白打了一个跨国电话，听着远处钟声，自己却渐渐睡着了；

写到第189遍时，高考不知不觉就来了。

那一年的夏天变得漫长而又热烈，高考在悠长的钟声中终于落下帷幕，蝉鸣、鲜花、掌声，姜茸在六月份都收入囊中。

---

僻静的别墅里，高三的几个班级正在开狂欢party。少年心中压抑许久的躁动因子蠢蠢欲动，歌声、酒杯碰撞声、烤架下的噼里啪啦声缠绕在一起，宣告着新的篇章。

棕色的沙发上，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梳上去，扎了一个半高马尾，额前的黑色碎发下，藏着一双灵动的杏眼。

此刻她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亮晶晶的眼睛心无旁骛地盯着手机。

“姜茸，可把你找着了，在这躲着呢。”

丁乐瑶抱着酒杯往她身边一坐，冲她晃了晃酒，“我们几个，就你考得最好，这杯酒你必须喝。”

“我不喝酒的。”

“不行，”丁乐瑶摇摇头，“今天必须破个例，你还分数这么高，这杯酒算我敬你。”

说着，她往酒杯里倒入一杯红酒，对着她一饮而尽，“祝我姐妹心想事成。”

姜茸生怕她醉了，扶住她的肩膀，身子冷不丁倚靠过来重量。

醉意带笑的声音钻入耳中，“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往日丁乐瑶拿这件事调侃她，姜茸肯定要追着她打，但此刻她却听出了这话里的真心祝愿的意思。

姜茸也接过酒杯，往上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会的。”她勾了勾唇。

一旁的齐平凑上去，“哎，你俩喝酒不带我，算上我一个啊。”

“你，滚一边去。”丁乐瑶摆摆手，“我俩凭啥带你，以前你可没少说我俩坏话。”

“就是，”姜茸搂着丁乐瑶的腰，同仇敌忾道，“你以前还说我是个小胖子。”

“他当时还是个小矮子，还敢说你。”

两人一唱一和，把齐平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拿着酒真心诚意地向姜茸道歉，“以前是我嘴贱，对不起。”

说完他仰着脖子愣是把那酒全喝光了，一滴都不剩，喝得猛烈，反而自己还呛到了，在那咳个不停，狼狈得不行。

俩女孩在那笑得前俯后仰。

丁乐瑶问她，“能原谅他不？”

姜茸傲娇地轻哼一声，“勉勉强强吧，算他识相。”

手机滴滴一声，姜茸连忙拿起来看，眸光却在触及的一瞬间黯淡下去。

她撇了撇嘴，一把从桌子上拿起麦，“我要点歌。”

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后，丁乐瑶酒醒了大半，想找个地道钻进去，一曲终了，她拉着姜茸默默退下来。

“祖宗，你的歌声让我想到一句诗。”

“什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

这一圈的人都纷纷走了，都去烧烤区域了。

可渐渐上头的酒精点燃了大脑，姜茸浑然不觉，反而变得越来越兴奋。

丁乐瑶怕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拿上她的包先送她回去了，走到门口时，她才发现相机没拿，让姜茸等她一会。

“在这等着，谁来了都不能跟他走啊。”

“放心吧，我不会走丢的。”

夏天的夜晚有风吹过，带着梧桐树的气息渐渐拂上面孔，有着微微凉意。

姜茸的脑子渐渐清醒了几分。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姜茸……”

她迷蒙着睁开眼睛，面前忽然出现了个男生，宽肩窄腰，黑发浓眉……

擦擦眼睛，再一睁。

——噢

不是他，是班长。

“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没醉。”姜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你要回家了吗？”

“嗯，我在这等丁乐瑶。”

姜茸跟班长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印象就是有些内向，好像森林里中不怎么说话的动物，但却很稳重。

之前有次她丢了校服，班长还尽心尽力地帮她找来着。

虽然最后还是重新买了一套，但姜茸也一直记得他的好。

“姜茸，恭喜你，取得了理想的成绩。”少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班长，谢谢，也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