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误(120)
她的头垂得更低,云萝见状,大着胆子上前,将苏瑗挡在身后,嗫嚅着开口:“陛下,太后身子不爽利,实在是不能与陛下说话解闷了,奴婢斗胆,请陛下先......先回朝阳殿,等太后身子大好了,再前来探望。”
裴钊看都不看她一眼,仍然含笑对苏瑗道:“果然是你的人,跟你一样伶牙俐齿。”随即吩咐道:“你们下去罢。”七冠王无弹窗
端娘踌躇着不愿动弹,云萝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太后她......”
“你们下去吧,我并没有甚么大碍。”苏瑗轻声开口,端娘和云萝对视一眼,只得无可奈何地行了个礼:“是。”
大殿内很快恢复了安静,裴钊眉目温和地注视着苏瑗,含笑道:“你今日梳的发髻怎么这样奇怪,是谁给你梳的?”苏瑗筋疲力尽地闭上双眼,裴钊默了默,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案上的九连环,又道:“你之前教过我如何解环,可惜我忘了,,今日正好得空,不如你再解一遍给我看看?”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苏瑗只觉得厌烦。他是不是以为这样,他们就还能回到从前?或许这样的事情对裴钊来说并不算甚么,可是她永远都忘不了。从前的时光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如今再说这些,不过是再添烦恼罢了。快穿:男神,你的情劫到账了
“阿瑗......”裴钊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求你,不要这样一声不吭,你同我说句话,好么?”
这一声“阿瑗”,他曾魂牵梦萦了那么久,终于能够在她面前亲口唤出,只可惜,却是这样的情境。
苏瑗终于开口:“还要多谢你,给云萝指了一门好婚事。”
她一开口,说的就是同叶景之有关的事情。裴钊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剧烈的痛楚深入五脏六腑。他反而慢慢镇定下来:“过了一夜,你大约也应该想明白了。”
她还有甚么想不明白的?她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这一生全部的爱与恨都给了一个人,她如何能甘心?
裴钊的手温热地放在她肩头,她实在太累,连躲开的力气也没有,任由裴钊将她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昨夜就是这样,他今天还要再来一次么?苏瑗的脸上泛起凛冽的笑意,她含笑注视着裴钊的眼睛,轻声问道:“陛下要在这里安歇么?你想让我做甚么?要不要我为你宽衣?”
裴钊的身子僵在了那里,过了许久,才迟疑着伸出手为她掖好被角,声音低沉得仿佛在梦中:“阿瑗,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没有法子。”
在她森冷而悲恸的注视下,他终于说出来那句话:
“阿瑗,你不知道,我其实是......那样的爱你。”
第62章 伍拾玖
苏瑗听到自己的脉搏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一泓汨汨的泉水,可那流出来的分明不是水,而是她的鲜血。倘若不是这样,为何她会觉得心如刀割?
电光火石间,像是谁在她脑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将那些过往照得清清楚楚。
是他还未登基时,在花萼相辉楼附近的小亭子里,那时候他对她说:“若是我当了皇帝,你会比现在过得开心许多。”;
是那一日裴钰领兵攻进皇城,他在外头鏖战一夜,一身戎装闯进她宫内,安详地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
是她生辰的时候,他带她出宫去看漫天金碧辉煌的打树花,毫不费力地射出三箭,教她看得目瞪口呆;
是在昆仑苑时,他含笑俯下身子,让她踩在自己身上上马,在危急之时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夫骄
是上元灯节那一夜,他带着她在流光溢彩的灯阵里穿梭,那可是最难的九曲黄河阵,可他还是带她走出来了。
还有......还有!
他特意向云珊学了那支胡曲吹给他听;他怕她闷在宫里,专门找了宫人说故事给她听;他是那样冷峻的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学了一声小狗叫......种种回忆宛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回旋,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那丝对叶景之莫名的厌憎,那一夜他的失控与悲恸......统统都有了答案。
恍惚之间,她耳边又响起了他方才说过的那句话,明明那句话才刚说出口,明明说话的那个人就在她的眼前,可是这句话仿佛已然隔了很远很远,像是从天边飘来似的。
他说:“阿瑗,我其实是那样的爱你。”蓦然回首转身你在樱花下
苏瑗从来没有想过,裴钊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从前明明是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姑娘,她那样喜欢裴钊,可唯独这一桩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段情愫的背后意味着甚么,她即便再不懂事也是晓得的。昨夜已然铸成了大错,如今怎么可以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