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迷她(62)

作者:时措


傅雪辞似真似假地说:“离开苏家那天,我想把船长偷走的。”

“喂!”

看不见,偷不走,心里又放不下,只好偷走名字变成洋文,聊胜于无地安慰自己。

苏卿端起酒杯,露出明艳的笑容:“这一杯让我敬Captain,感谢它照顾我男朋友。”

说完,一饮而尽。

好像重逢以来,这是傅雪辞的话最多的一次。仿佛回到那年夏天,晚上躺在院子的凉亭里纳凉,他一边摇着扇子帮她扇风,一边讲认识她之前的事情。

苏卿淡淡笑着,只是渐渐变得沉默。如果没有那十年的空白,说不定一些事情她会亲自参与。

比如跟他一起带着导盲犬出门,他们可以去公园,听音乐会,然后找一架钢琴四手联弹。

比如在他学盲文的时候也跟着学一学,然后写一封只有他能看懂的情书。再比如,他恢复视力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她。她应该会装作陌生人问他认不认识自己。

如果他没有认出,她可能会失望,然后将自己的照片存满他的手机,让他每天换一张手机屏保,这是惩罚。

太多太多的时光从他的只字片语溢出,那些美好的,难过的,一切的一切,希望用未来的几十年能弥补回来。

吃完晚餐,苏卿在客厅里鼓捣那台看起来很值钱很有时代感的黑胶唱片机。门铃响了,她随意招了下手,“快去开门。”

傅雪辞正挽起袖子收拾残局,只好放下活去玄关,穿着黄色工服的小哥送来一个小纸盒,包装简陋,跟平时的快递别无二致。

傅雪辞有些不确定,问到:“这是……送给我的吗?”

苏卿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将黑胶唱片放上去,“算、算是吧。”

语气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在害羞,更加让人好奇。傅雪辞直接拆开包装,“热点超薄”、“凸点螺纹”,“增大摩擦”等字样顷刻映入眼帘。

血气瞬间上涌,呼吸也明显沉了几分。傅雪辞拿着那两盒东西,站在原地看向苏卿,眼色浓得化不开。

苏卿脊背一抖,在诡异的寂静中转头。离得八米远,都感觉被他眼里的火燎到。

“……东西收拾完了吗?”

“还没有。”

“哦。那你收拾完去洗澡吧。”她眼神开始飘忽,从沙发上起身,佯装淡定地想要回房间,手臂一下被他拉住。

男人的手滚烫有力,贴着她雪白的肌肤,仿佛想要在上面留下烙印。

傅雪辞沉沉看着她,低声说:“不想收拾了。”

“嗯,那你直接去洗澡吧。”

他点点头,好像十分淡定,又好像还回不过神,“一起洗?”

苏卿摇摇头,小声说:“我洗过了。”

说完,头顶的呼吸声明显加重。苏卿不太懂,所有男男女女第一次都有点尴尬在的吗?

“你……”

“等我!”

留下这句话,傅雪辞径直走向浴室。苏卿抬头看到他急匆匆的背影,领带被他抽掉随手扔到一旁,接着是西装,然后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

这人从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样急不可耐真是见所未见。

苏卿不由得捂住脸笑出声。

傅雪辞这个澡洗得比以往都要久,二十多分钟后才从浴室走出来。

客厅灯光昏黄,苏卿已经卸完妆换上水粉色丝绸睡裙,正坐在沙发上拆快递。

她低着头,温柔的侧脸被光临摹,如绸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几缕越过肩膀在胸前找了个安身之处。

傅雪辞走过去从侧面抱住她,下巴额习惯性垫在她肩膀上,贪恋地嗅着清甜的香气,“在拆什么?”

“刚才闪送送来的快速。”苏卿用小刀刮开胶带,随口到,“好像没人知道我住在你这,怎么我的东西会邮到这里来?”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

“那就只有温迎或者陈寻知了。”她放下小刀打开纸盒,里面装着一个四方的精美礼盒。

LOGO很显眼,是最近风很大的首饰品牌。那两人送东西会送这种?苏卿更加疑惑,打开礼盒,里面装着一条白金项链,吊坠是碎钻拼成的海豚,非常漂亮。

“这里有张卡片。”傅雪辞从纸盒里拿出来给他。

苏卿接过去打开,看见落款人名字后,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章时桉?”

怎么会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傅雪辞脸色立刻就变了。冷凝的眼里漾起阴沉的戾气,下颚绷成弓弦,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苏卿不理解这人在搞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傅雪辞家里的地址?

“你跟他还有联系?”

她没反应过来傅雪辞问的为什么不是“章时桉是谁”,而是这个问题。

下意识摇头否认,“没有……”

像是故意要搅局,将她的话变成谎言,章时桉的信息准确无误地在这时候闯进来。

躺在沙发上的到手机叮咚一声,两人同时看过去,屏幕上弹出几条信息。

第一条:【圣诞快乐!】

第二条:【图片】

第三条:【帮我问一下傅,打完我那一拳消气没有。】

严丝合缝的窗将哀嚎的北风隔绝在外,可室内的温度好像忽然将至冰点。

苏卿认出照片是大学时贴在光荣墙上面的那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章时桉手机里。

眼神划到最后一条信息时,缠在腰上的手臂收了回去。客厅仿佛变成空洞的山谷,冷飕飕的让苏卿打了个寒颤。

“你和他……认识?”

傅雪辞看着她迷茫的表情,一颗心下沉,再下沉,“法国公司的同事。”

竟然这么巧。

莫名的,她的心开始打鼓,“你上次去深城,遇到的朋友就是章时桉?”

“嗯。”

“他说,你打了他?为什么?”

苏卿其实现在有点蒙,没有察觉到思维被这几条信息搅乱,全部围绕着章时桉预想的问题在询问。

大概是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有交集,甚至还是很好的朋友。

一个前男友,一个现男友。

天降一盆大狗血。

傅雪辞眼色沉沉看着她,不说话也没反应。只是表情以肉眼可见地僵硬,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情绪。

此前苏卿一直觉得,过去的感情问题没什么可解释的。谁的时间都不是静止的,她不可能在一个遥遥无期的时间里空等,所以遇上合适的就试一试。这个想法对傅雪辞而言同样适用。

可在知道这十年里傅雪辞真的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始终在等机会回到她身边,不得不说,心里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丝愧疚。

即便没有谁对不起谁,但是这种情绪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了。

而且,章时桉挑这个时间发信息送礼物,目的绝对不单纯。

苏卿张张嘴,解释:“我和他……”

说完三个字,戛然而止。她真的不知道需要解释什么,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系,说多了反而多此一举。

殊不知这样的反应让傅雪辞醋意翻滚,心又沉了几分。

“早点休息吧。”

方才的温存全无,他面无表情起身,藏在浴袍袖子里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卿条件反射抓住他手臂,耐心解释:“我跟他是有过一段,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知道了。”

“只是觉得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章时桉这个人……”

这个名字好像一个开关,启动了关闭理智的阀门。傅雪辞忽然转过身来,虎口钳住她下巴,声音冷到极致,“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他一条腿跪到沙发上,倾下身用尽全力吻住她。

·

他的心理医生蒋湛明说过,情绪失控的时候需要用药物来控制。他大概只知道什么是他的心病,却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也可以是他的药。

只要她在身边,他就可以控制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但前提是,她的心里不能有除他以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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