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迷她(13)
作者:时措
“这是真喝多了。”外婆去沏了一碗蜂蜜水给他,然后跟苏卿说,“今晚不能让他走,你去收拾个客房给他睡。”
“行我知道了。碗你别管,等我弄完他过来洗。”
外婆挥挥手让她先把人照顾好。
苏卿拉起傅雪辞手臂,同他商量,“今晚住这吧?我带你去房间。”
傅雪辞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有,顺从起身跟着苏卿走。手臂架在她肩膀上,却好像不敢用力,另一手扶在墙上做支撑。
踉踉跄跄到了房间门口,苏卿告诉他,“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找套干净的四件套过来。”
傅雪辞点点头,“好。”
苏卿发现,他喝醉的时候少了平时的清冷,好像更好说话了。
她笑着看他一眼,“那你先进去。”
就在转身要去拿东西时,傅雪辞忽然抓住她手腕,“苏卿。”
“嗯?”
“你不要向着他。”
云里雾里的,她有些没听明白,“什么?”
他声音低低沉沉,竟有点像撒娇,“不要向着别人,多向着点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夏夜悸动
◎初吻◎
堂厅里一时寂静,月朗星稀,蝉鸣穿窗而入,描绘着夏季独有的躁动。
苏卿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推开门扶他走进去。
“跟他那样说是不想让他再灌你酒。”月色被窗分成格子安静躺在地上,两道模糊身影将它打乱。扶着傅雪辞在沙发落座,苏卿又说,“老总裁特意强调过要你注意肠胃。”
当年那场车祸他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造成双眼失明脾脏破裂。双亲去世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整日无法进食夜不能寐,身体各方面都受到影响。
傅老隐约提起过,他的性格也变了很多,跟原来的开朗温和判若两人。
傅雪辞在黑暗中抬起眼,亮若繁星,无法忽视,“是为了我?”
经过抽丝剥茧,他只抓住这一点,奉为圭臬。
苏卿失笑,耐心安抚,“对,为了你。”
面对一个喝醉的人,清醒那一方总是更容易让步。
傅雪辞仰头靠在沙发背,手臂横在眼前,只留弯成新月的唇给苏卿。
薄纱一样的月光笼着他,雾似的柔和了那抹清淡的笑。
“困了就眯一会,我去拿被单。”她移开目光,留下话转身走出去。
堂厅里光线大亮,苏卿后知后觉原来在房间里那么久一直没有开灯。
她摸了下发烫的脸颊,心想只有月光也不错。
外婆洗好碗正从厨房出来,遇到抱着被单的苏卿不由惊讶,“这么长时间还没换好呐?”
她眼神飘忽,随口到:“傅雪辞拉着我聊了会儿天。您洗完碗了?不是说等着我来。”
“那孩子喝多之后话也多了。”外婆摘下围裙,用下巴指着被单,“等你洗要猴年马月。”
外婆做事雷厉风行,是个急脾气。自己能做的事多等一分钟都难受。
苏卿耸肩,走出两步转过身来,“傅雪辞上次来家里已经是十年前,你还记得他胖瘦?”
“我还记得你那会儿染了个鹦鹉一样颜色的头发,有时候别人扫过一眼还问是什么品种。”
苏卿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谁年轻的时候没放肆过,总比陈寻知染了一头奶奶灰在街上被叫大爷强。
小时候眼里的酷炫等长大回头看,有感慨,有羡慕,也有尴尬和逃避。
她忍着笑转移话题,“可你和外公看起来跟他一点也不生分。”
外婆困到眼皮下垂,无暇细想她为何要纠结这个问题。打了个哈欠,声音困倦,“阿辞回来看过我和你外公几次。”
所以胖瘦对比并非跟十年前,而是上一次见面。
苏卿微微愣住,她还以为这是十年里傅雪辞第一次回来。
客房里很安静,傅雪辞像是睡着了。苏卿轻手轻脚走进去,打开床头昏黄的小灯,将干净的床单被套换上去。
回过头,颀长的身影在身后,漂亮的丹凤眼微垂,正无声看她。
像黑夜中的鬼魅。
苏卿被吓到失声,待看清他的脸后舒了口气,灵魂归位,“吵到你了?”
傅雪辞摇头,“一直醒着。”
那怎么不吭声,怪吓人的。
“床单换好了,房间平时都有在打扫,你放心睡。”
她转身,脚下被什么绊住。傅雪辞伸手揽她腰肢,以防跌倒。
炙热的温度在肌肤相亲的缝隙里攀升发酵,比夏季的风还要闷热,滚烫赛过正午的阳光。
“小心点。”傅雪辞喉结滚动,慢慢放开她,呼吸在唇齿间躁动翻滚。
苏卿趁弯腰之际深呼吸,从地上捡起一把黑色长柄雨伞,尾部带有名贵的双R标志。
“是雨伞。立在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
傅雪辞坐在床沿,语意不清说:“我也有这个伞。”
这种伞买劳斯莱斯会送,他应该有不只一把。
苏卿笑了声,“这不是我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给我的。”
“不认识,他为什么要给你?”
她想了想,轻声说:“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好心吧。”
三年前的圣诞节,她和几个朋友约好去吃饭。在步行街边等到最后,等来的是一通报丧电话。
赵雨疏是外婆资助的一个孩子,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人聪明勤劳又懂事乖巧。逢年过节都会接到家里来,苏卿把她当成亲妹妹疼。
从未想到过她会将生命永远停留在二十岁。花一样的女生,没等绽放先凋谢。
那天下着大雪,她听到消息时脑中一片茫然,好像断了一根弦怎么也接不上。泪水在脸上凝结成冰,她迟迟反应过来,拔腿向家里飞奔。
凛冽的寒冷刺痛脸颊,耳朵里风声呼啸,肺里像饮过烈酒,热得发疼。她慌不择路,情绪像雪崩顷刻坍塌,无暇顾及旁人眼色失声痛哭。
雪落在头顶和肩背,行人穿梭如流,欢快的圣诞歌曲从远处传来,圣诞树上缠绕的彩灯不知疲倦地闪烁。
美好的节日里只有她不合群。
突然间,雪在她这一方天地停了。她抹了把脸,视线顺着漆黑的马丁靴向上,发现自己被一把硕大的黑伞笼罩。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在他宽厚的肩膀和帽檐上汇集,毫不客气地占据领地。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举着伞,为她建起了一座临时避难所。
她脑子是懵的,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将伞塞进她手里,“别哭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后来呢?”
苏卿淡淡说:“没有后来,我和他没再见过面。”
傅雪辞垂下眼眸,没再开口。
夜里好像下了一场雨。他无法确定,头疼得似要炸开,酒精在几小时里仍然嚣张狂舞。
巨大的敲门声犹在耳畔,吵得他锋利的眉头拧成川字。门响了几下后被推开,一只细软的手牵起他,说外公外婆不在家,停电了她有点怕。
他将床铺分给她一半,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面对面聊天。她说集市上的炸串很香,草莓糖葫芦很好吃,但她不太喜欢吃那一层糖衣。她问上大学好不好玩,她还没有住过寝室。
他答应明天坐她的小电动车去吃炸串和糖葫芦,但前提是她要负责牵着他。跟她说自己也不知道住寝室的滋味,哪里都有他的房产。
她说那你一定少了很多乐趣。
他沉思片刻,告诉她现在尝到了住寝室的乐趣。
天色渐晚,他们从坐改为躺在床上。他看不见,但是手臂范围内触摸不到她的体温。彼此泾渭分明,只靠语言交流。
后来沉沉睡去,她何时滚进他胸膛,他又何时紧抱她在怀里,皆无从考证。只知道两片唇意外碰到一起时,他心脏狂跳,紧箍着她腰身将“碰触”变成“亲吻”。她抓紧他睡衣领口启唇承受,没有闪躲。
冷气开了一夜,屋里满是冰冷的潮气。雪白的吊顶晃了眼,迷糊的思绪归位,头脑逐渐清晰。傅雪辞起来坐在床边,七点三十分,他通知司机过来接他,顺便带一套干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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