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也很上道，他打了一个响指，原本硬质的地板突然柔软了起来，提姆一个没有坐稳差点倒翻摔下去。

他克制着平稳身体的本能，失重的瞬间，背后便有力量托住了他。

地面像是被捏起来的橡皮泥一样，将沙发托了起来。

提姆有些花容失色，但是眼睛却极亮，他拍着胸口强自镇定的样子，“哇哦，这是什么？”

“只是一点……来自于真正神明那小小的馈赠罢了。”琼斯抬起手来，延长的指甲就像是一把小刀，他就像是个魔术师，正在向观众展示自己的手上没有任何机关。

紧接着，猝不及防，他就当着提姆的面，将自己的胳膊整个砍了下来。

“啊！”提姆做出了一个正常象牙塔中少年该有的反应，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琼斯。

第二声呼吸还没有结束，琼斯就又长出了一个完好的右臂，如果不是地面上那只残肢还未消失，刚才那数秒之内发生的事情还真像是错觉一般。

提姆站了起来，地面此时已经恢复了硬质，只是留下一种脚踩的波纹感证明着其异常的存在。他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那只新生的手臂，像是惊叹于这样从未见过的事情一样，“这、这简直——”

一时无语凝噎，提姆舔着嘴唇，他看着琼斯，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神迹，这就是你说的——进化。”

“没错，进化是一种神迹，也是一种，神技——技术，我很高兴能告诉你这个技术已经基本成熟了。”琼斯虽然用“神”作为话题切入，但是在提姆面前谈起，最后却都落脚在了科技上。

对于提姆这样的阶层的人来说，谈科技、谈生意可比谈理想、谈信仰要靠谱多了。

“基本成熟？”提姆抬眼，对这身才被琼斯穿上就马上被撕裂的高定一无所动，只是关注他言语当中的指向，“这种状态还不完全吗，那就是……副作用了？”

琼斯不置可否，眼睛当中隐隐有文字一闪而过，“只是一点小问题，而且，这个缺失并非是缺陷，只是技术环节少了一点元素而已。”

“看琼斯先生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这个缺失已经找到了解决途径？”

“当然，这最后一点元素——现在哥谭，只有你拥有这个‘元素’，德雷克。”

提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就是韦恩先生送给你的那盆花——也许你还不知道它的名字，”琼斯靠近提姆，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那是青色彼岸花，为我们的进化提供最后一环的元素。”

双方都有筹码，双方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这样才会显得交易——没有问题。

提姆笑了出来，无视了通讯传来的一阵巨响，眼睛中透露着兴味，“有点意思了，有兴趣给我技术实施的过程吗？”

“只要你感兴趣，任何时候都可以。”

“任何时候？”提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将行动信号发出去，“那现在怎么样？”

琼斯自然也恨不得马上得到提姆的信任，马上拿到青色彼岸花。

——如果不是刚才看到了外面亮着的蝙蝠灯，今天恐怕就不会这么平和了。

先前港口故意设置的陷阱都没能留住蝙蝠侠，十二鬼月上下弦都在那里却还是吃了极大的亏，没有一个鬼返回的，损失说不上惨重，却也是伤了不少元气。

如今外面亮着蝙蝠灯，他们便不得不谨慎起来，把强行争夺的备案放到最后。

蝙蝠洞内，收到了提姆信号的蝴蝶忍马上整装，跳上了蝙蝠车。

当然，她是不会开车的。

阿尔弗雷德把操纵杆拉出来，眼前的屏幕实时切换成了蝙蝠车上带着的全方位环境传送，“蝴蝶小姐，我会远程操控蝙蝠车，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放心，我不会有事，阿尔——便士一。”蝴蝶忍颔首，露出一个浅笑，“艾德里安，你要接手通讯，能顾得过来吗？”

“保证完成任务！”艾德里安甚至冲着蝴蝶忍敬了个礼。

城市两端不同的方向，和蝙蝠车发动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被宴会中的音乐隐藏起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埃布尔一直留在宴会厅内实在是太危险了，赶来帮忙的夜翼和富冈义勇两人将之逼到了更加安静的地方。

只是战斗场地的更换对战况却没有带来什么buff。

夜翼两根卡里棍上带着的电击对眼前这个人毫无用处，他身上甚至连血液都不会流出一滴来。

富冈义勇手里握着夜翼给他带来的日轮刀，他至少斩首了三次，但不用说他视觉看上去的效果，就连手感都完全不是对肉的切割感。

反而像是，硬质的、甚至是金属的。

夜翼将卡里棍狠狠地捅进埃布尔嘴里的洞口中，那种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听着极为瘆人，“说真的，可别从嘴里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出口”被堵上，埃布尔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肚子里翻腾着什么东西几乎要从皮肤下面完全破开，身上的骨头在变形，衣服发出了被撕裂的哀鸣。

富冈义勇心跳漏了一拍，死亡逼近同伴的感觉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扑了过去。

精神上的刺激远比身体上的刺激来得更快，富冈义勇的心跳几乎是在瞬间就提到了两百的级别，斑纹虽然还没有完全浮现出来，但是身体机能却已经到了那个水平。

他扑上去，一把将夜翼扛在了肩上，只听“砰”的一声，埃布尔的身体膨胀起来，头顶的皮被撕开，露出了黑洞洞的什么，衣服被彻底撕裂，他的肚子上也捅出了炮口，在富冈义勇拉开夜翼的一瞬间，这些炮口一起发射，漆黑的子弹——或说是炮弹被打了出去。

甚至连埃布尔的脑后都开了口，全无死角。

富冈义勇把夜翼往后一带，抬手用日轮刀劈开了圆炮，一种灼烧的感觉沉了下去。

“嘶——”他一皱眉，劈开的炮弹残片划过他的手腕，黑暗中，富冈义勇极好的视力让他瞬间看到了手腕上蔓延开的黑色五芒星。

斑纹极高的身体机能带来的是极快的思维，黑色的异状，他瞬间就想到了那侍者衣物下那隐约存在的黑色残留物。

没有任何犹豫，富冈义勇换手，直接将自己的右臂斩了下来。

手臂落地，那黑色的五星瞬间蔓延内外，只听一阵仿佛镜面碎裂的声音，那段被斩落的手臂完全成了几片黑色的碎渣，根本看不出原状。

富冈义勇握住手臂的断口，斑纹下的呼吸让他虽然没能调整好落地的姿势，却迅速将断臂的血液全部止住。

“富冈！”夜翼先一步落地接住了富冈义勇，多米诺面具的白膜几乎要挡不住他震动的视线，他快速用绷带将断口处缠紧。

黑暗中，富冈义勇的嘴唇有些发白，断臂的疼痛不断地回溯着，但却没有乱了他的呼吸，记忆当中拥有过断臂的经验，身体的现状对他来说并非猝不及防，他能够承受，甚至能够很快适应。

原本被捅在埃布尔口中的卡里棍被炸碎，特殊的金属却没能抗住。

形势急转直下，富冈义勇左手持剑，一点没有后退的意思，开口的声音平稳得不像是一个重伤者，“这不是鬼，至少不是我认知当中的鬼，制服是否能够抵挡特殊效果不能确定，不要被炮中，不用管我。”

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也无非就是契约的失效，专员还有机会重来，但是夜翼可没有。

所以，在这样的心理和富冈义勇契约当中本身无法泯灭的对同伴在他眼前牺牲的恐惧让他将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夜翼挡在身后。

“开什么玩笑！”夜翼的卡里棍沿着他的手腕转动，“你是不是和蝙蝠侠待久了？别和他学那些坏习惯，伤员往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