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断裂子弹的落地，他也站稳了身体，昂起的脸仍是达米安那桀骜不驯面孔，只是那原本晶莹剔透的绿色眸子却仿佛浑浊成了一个让杰森无比熟悉的池子的颜色。

拉萨路之池——复活之池、恶魔之池。

这样的眼睛，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而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雷霄·奥古。”蝙蝠侠捂着胸腔的破口，他对这个人的熟悉更在杰森之上，后者能够认出来，他更加不会错过——九喇嘛的力量补的非常快，在那把刀未拔出的时候便已经云集到了胸口周围，密集地托着受创的、被贯穿的心脏。也幸好杰森的动作果断，如果不是他的话，那把神器长刀持续插｜在胸口，能够很快杀死维系心脏跳动的查克拉。

尾兽的超强愈合力可不包括死而复生。

“老|不|死的东西，”杰森头罩下的面孔凶相毕露，“死就该死得干净一点。”

“这么精彩的世界，我怎么能死？”达米安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戾气、又扭曲的笑来，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竟然张嘴就默认了蝙蝠侠和红头罩的判断，“真是没想到，我也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一天，长生果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眼睛盯在杰森的身上，却又仿佛在透过他、透过地面，看向另外一个总是陪在他身边的小小的身影，“只是没想到，拉萨路池的解药就在我身边潜伏了那么久。”

这毫无疑问指的是艾德里安。

宇智波鼬的手指一抽，平静的表面之下是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谁？

他们说的是谁？

雷霄·奥古？

专员可是亲眼看着他死的，连再进入拉萨路池的机会都没有，在和千年伯爵的最后一战里，那样大的牵扯，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专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大脑当中的线索连到了一起。

当初塔利亚对雷霄·奥古的忌惮——她尝试着让达米安远离他的祖父，本就动过把达米安送去哥谭的心思，都是因为雷霄·奥古原本把自己的亲孙子当成了一个备用的容器。

这个刺客联盟的恶魔之首厌弃了原本那具不断老化的、拉萨路池副作用堆积的身体，所以才会对达米安的成长非常重视。而在雷霄·奥古死后，塔利亚知道已经达米安摆脱了这个风险，便想将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可就是这样心思的塔利亚，却在这个时间点默认了达米安独自来到哥谭——甚至是默许了他常住哥谭，莫不是那个敏锐的女人在整理、掌控刺客联盟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想让达米安暂时远离刺客联盟吗？

很有可能。

她只是没有想到，真正的危险不在刺客联盟，而是就在哥谭！

“转生术。”换作是别的契约或许无法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但若是宇智波鼬的契约却轻而易举，“预设的转生术。”

这也就侧面验证了不久之前专员的猜测，黑绝、药师兜，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最近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在莱克斯·卢瑟之前，他们就已经有过合作对象，甚至还给这个“合作对象”展示了自己的诚意。

只是转生术这种东西，只有真正起效的时候，才会被相信。

就算见过再多的例子，雷霄·奥古都不可能愿意交出自己的生命来验证药师兜给他的诚意。

不过，药师兜和黑绝都不着急。

他们利用雷霄·奥古完成对尾兽的前期拟造，便不需要长期和这个恶魔头子联络。

雷霄·奥古总是会死的，只要他死了，转生术的作用自然就会显现出来。

药师兜不缺耐心，黑绝更不缺。

宇智波鼬收敛着身上气息，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身上的查克拉确实是给雷霄·奥古留下极其深刻印象的、千年伯爵的反派意识力量的延伸，他不自觉地便谨慎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术，”药师兜的身体从八岐之术中的一个张开的蛇嘴中滑了出来，甚至还带着浑身的粘液沿着蛇信子滴在地面上，“这可是连鼬先生都没有见过的转生术，大蛇丸大人曾经想把这个术用在佐助君的身上的，但可惜三代火影的尸鬼封尽毁了他的双手，他没能找到这个机会。*”他那细长的蛇瞳戏谑地看着宇智波鼬即刻阴沉下来的脸色，“要是大蛇丸大人那时候有机会用这个术的话，那佐助……”

他的话没能说完，比蛇头还大的勾玉瞬间将剩余的几个蛇头全部斩断，查克拉的边缘悠悠燃起冲天的黑色火光。

这巨大的八岐之术被瞬息吞噬，却只是被吞噬了一张皮。药师兜早就准备好了蛇蜕之术，整个人完好无损地便从天照火中脱身而出，“诶呀，差点忘记鼬先生是最不喜欢别人提起那个弟弟了，是吧。”

——他在激我。

宇智波鼬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

这样物理性质的招数，滑不溜手药师兜都不害怕，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是幻术。

而且须得是足够强力的幻术，因为药师兜在幻术上也有相当程度的研究。

就算用月读创造精神世界，拉长幻术世界的时间，却也很难摧毁药师兜的意志——对方毕竟是在伊邪那美那种无限循环的时间里都没有崩溃的人。

要再用一次吗？

伊邪那美。

那样强大幻术当然需要代价，伊邪那美只要使用，不论结果如何，施术者的眼睛都会瞎掉一只。

对于宇智波系的瞳术来说，瞎眼就等于废掉了能力。而且眼睛能力的属性不同，使用出的瞳术匹配的强度也就不同，像伊邪那美这样带有幻术性质的术，由寄存着幻术月读的左眼使用是最稳妥的。

他只有一个使用月读的左眼，比起药师兜，专员显然更希望这个能力有机会用在黑绝身上。

只是这个术需要一个锚点，来截取循环的那段时间，黑绝一直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术是不错，就是起效太慢了。”达米安尚且没有经历过变声期的稚嫩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雷霄·奥古的语气，听着瘆人，“要是再晚点，我那好女儿就要顺着那些资料，摸到这条线了。”

果然，塔利亚清算完赏罚、全面掌管刺客联盟之后，在某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什么。

她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谨慎反而把达米安推向了最危险的地方。

“达米安不是你的容器！”蝙蝠侠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显然要比平时任何时候的声音都要沉，仿佛每个字都能砸出一个坑似的，头顶九喇嘛具象的耳朵下压，俨然一副攻击性极强的状态，“滚·出·他·的·身·体。”

雷霄·奥古只是泄出一个带着轻蔑的嗤笑，“你什么时候也会用言语来骗自己了，转生术怎么会也有回转余地的——想清楚，我不是寄居在这个身体，我是重生在此时此刻！”

转生术不是没有解除的余地，但承受转生的容器和转生者都会随着“解除”而死亡。

任何逆天而为的忍术都有巨大的代价，这就是代价。

不需要任何人再解释，专门研究过转生术这个类别忍术的蝙蝠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定律。

长刀在雷霄·奥古的手腕上灵巧地转动，他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只是相当满意这具极具潜力又分外年轻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在意意识会消散死亡的血缘外孙。

他挑衅似的看向蝙蝠侠——这个他曾经最喜欢、最看好的、最后又走向对立的学生，也是他曾经意属过的身体，“要不要来试一试，是杀死自己的子嗣，还是看着自己的子嗣杀死你其他的孩子。”

他的言语中带着隐藏不住的兴奋，蝙蝠家是他的眼中钉，只要对立就不可能罢休，雷霄·奥古不会再给自己留什么隐患，这最开始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

但手握转生术的他已然跨越了死亡，如今不过是在享受着蝙蝠侠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挣扎、最终不得不拿起杀机对准幼小的儿子的刺激画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