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卢瑟这样控制欲强的人，很难忍耐这样的算计——他可以利用别人，但别人却不可以利用他。

只是此时却不宜翻脸。

他把这件事记了下来，对方的手段说起来并不高明，也不隐蔽，像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卢瑟自持聪慧，从来没有人敢小看他。

有这样一次经历倒也奇特，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他拿出手机，联系了上面的号码。

“佩里这边已经通了，让那边放风出来，动静搞大一些。”

掐灭了舆论源头的后劲，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要转移眼下舆论的方向。

把报道的针对对象拉回到中心拍卖场那是星球日报的工作，莱克斯会打通一些大都会警局的关节，让这个过程更加流畅。

但他现在要做的，是转移大众的视线。

公众的关注度是有限的，在越来越快餐的网络上，只要有新的、更爆炸、更有讨论度的东西出现在上面，自然就会挤掉原本的关注。

先前机械人偶的棋算是废了一半，但那天的事却并非毫无用处，矶抚失去了战斗力衡量的价值，但佐德可没有。

不论卢瑟做的事有多么人神共愤，他都有一样超人绝对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和大众同一族群的身份认同。

这是氪星人绝对不拥有的。

他的大拇指摩挲着手机光滑的屏幕上。

洗白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需要几步？

首先，给他设定一个悲惨、壮烈，能让人共情或是敬佩的过去。

如果抛开对待地球的态度，事实上，佐德和超人的过去、背景，对于大部分的视角和眼光，是没有太多区别的。

一个丧失了家园，在宇宙中飘零无依的孤独的人。

强大外表下只是一颗脆弱的心——这是最能引人同情的，世人往往只能看到被展现出来的事情表面。

有了同情基础，接下来就要将反转表现得更有冲击性。

已经做出来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但事实之下的因果却可以轻易篡改。

现在的民众眼中，佐德是侵略者，而超人是保护者。

但事实上，所谓的“正”、“邪”都是一种情绪和立场的表达，在这个事件里，真正所展露出来的绝对事实，就只有超人和佐德之间的战斗。

那么，在这个战斗的背后，“真相”是什么？

该如何把超人变成侵略者，把佐德变成保护者呢？

越是荒谬的东西，越是容易吸引起讨论，进而引人的眼球。

讨论的人越多，观点和言论就会越发的“二极管”，理智便会逐渐消散，当战斗成了完完全全的立场战，那么站在氪星人这个群体之外的莱克斯·卢瑟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超人在地球有着特殊的位置，他的公信力很强。

公信力的强大，也就代表着超人俨然已经成为了某种权威，甚至是一个纯白的、绝不可以有任何道德瑕疵的权威。

一旦有了超人=权威的公式，那么他天然就具有了和大众对立的立场。

人性当中的逆反是最容易利用的东西。

毕竟“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是多么好用的理论。

就像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看不到“皇帝的新衣”，纯白的东西最容易玷污，谣言重复一千遍，就再难洗清了。

写卢瑟的反派线真的好麻烦，噗。

第262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纯洁的人，也没有绝对正确的事。

莱克斯·卢瑟一直都这样认为着，当所谓的“对错”成为一种立场问题的时候，就衍生出了许多显而易见、却又能深入人心的悖论。

提姆·德雷克来大都会考察几栋写字楼的位置，来作为接下来一些对大都会投资的选址，这原本只是普通的工作安排，却意外和卢瑟撞上了面。

仿佛不是刻意安排和刻意邀请，提姆惊讶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卢瑟先生。”

“只是莱克斯就好，卢瑟先生听起来可太疏远了，提摩西。我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卢瑟客气着，以一种东道主的姿态，顺理成章和提姆搭上了茬。

以他在大都会的经营，在选址考察这方面，毫无疑问能带给提姆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卢瑟自己就是多处楼盘的开发者，写字楼、商铺这些都属于卢瑟集团的行业涉及范围。

毕竟卢瑟要常常要在那些建筑上做点手脚，他自己手上当然要有相关产业才能放心。

卢瑟的诚意摆得很足，他几乎是在用给自己的产业在让渡利益，有了铺垫，他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把提姆邀走。

提姆猜得到对方的意图，他那实验室的风头一直压不下去，无非就是有他和他提供的车载录像作为人证物证，所以让他打通的关节不敢轻易把这篇揭过去，只能拖着。

莱克斯·卢瑟想要在彻底翻身反击之前，把这件“后患”彻底解决掉。

提姆的人设，当然不能像布鲁斯那样，一问三不知，仿佛根本理解不到对方的意思。他垂眸，权衡着利弊。

是顺坡下驴，暂且收手获得卢瑟的好感和信任，还是一锤到底……

这个选择要看他们目前所掌握的东西，能把卢瑟锤到什么的地步。

就在提姆大脑飞速旋转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瓢，突然看到了一份报纸的排版样品，上面有许多栏目都还空缺着文字，但唯有首页头条上，图文题目都非常显眼。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甚至没有去给卢瑟一个明确的态度，就忍不住上前一步，情绪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出来。

“哦，我忘记把我的书桌收拾好了，我这个办公室就算是我的秘书也不能随便进来的——除了我真正的朋友，就像你，”卢瑟当然注意到了提姆的视线，他顺势拿起了报纸，“我知道这个栏目非常有冲击力，就像是前段时间星球日报的报道一样有冲击力——‘光明下的黑暗，佐德和超人，谁是真正的入侵者’，这个标题足够吸引眼球吗？”

提姆接过报纸，标题之下，是更炸裂的内容。

“这是……在说超人是氪星殖民者？”提姆的表情变得非常难以置信，整篇报道中没有任何晦涩难懂的东西，也没有牵扯到任何有关莱克斯·卢瑟的话题，甚至是一篇有官方来源的采访和调查结论，佐德可不是普通的警察能够处理得了的，当然要政府下场，“这确实是报纸，不是故事汇或者剧本杀吧？”

上面明确标注着采访对话的来源，点名道姓——提姆认出这个名字，是军方的人。

既然都把名字展示了出来，到时候想必不是一份报纸报道就能了事的。

“当然不是，我亲爱的提摩西，”卢瑟手指在报纸上一弹，发出撞击的脆响，“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下周的头版头条了。”

下周，而不是明天。

这是一件有预谋的事情，污蔑超人这样的事不能一蹴而就，而民众的猜测、舆论的发酵也不能由官方按头引导。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网络上放点“内幕消息”，找点水军来“跟楼”、引导，最后在讨论最强的时候，再放出重要的证人和证据。

——就像是提姆对他非法实验室曝光所做的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卢瑟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提姆。

后者瞬间明白了，对方所说的“意外”就是在指提姆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提姆的态度。

电光石火之间，提姆果断做出了决定，这个时候可不能和卢瑟闹翻，他得想办法从对方口中套出点什么来，“莱克斯你胸有成竹，如此有魄力，又怎么会有意外？”他表现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又透露着一点资本家的冷漠，“但这篇报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获得认同，鉴于我在大都会只待了几天就已经感觉到了你们的人对超人的热情。在哥谭，可没有人把蝙蝠侠的手办放在橱窗里，只会把他放到警局的通缉令里，这些穿着可笑戏服的人在我的公司里来去自如，我真的应该提高一下蝙蝠侠的悬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