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当中有些物质是很难被一般的高温烧尽的，而如果不能瞬间烧尽，黑绝就有可能会持续维持枢木朱雀的生命，让这个被销毁的过程无限延长，以达到消耗黑绝分｜身的目的，同时，这个过程越长，枢木朱雀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长。

甚至，最后哪怕只剩下一点小小的骨头，黑绝都可以依附在里面而不显现真身。

所以——

“需要一瞬间能够毁掉我身体的力量，”枢木朱雀抬手指了指上方，“九喇嘛是最合适的选择，现在的问题是在什么容器中销毁我的身体，密闭、且不会被黑绝逃走的容器。”

他表现得太过轻松了，“九喇嘛会理解我的选择，它经历过的人柱力可不止我这一个，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人柱力被剥离尾兽之后的下场。”

气氛凝固着，明明是普通的空气，却仿佛在人的口鼻都灌满了水，让人的呼吸变得滞涩了起来。

“你的眼睛……”提姆·德雷克突然惊奇地发现了什么。

超人其实也注意到了，和先前九喇嘛附身时的红瞳不同，这是一圈映照在枢木朱雀翠绿眸子外的红光，“是什么能量吗？”

枢木朱雀下意识地抬手，手指放在眼角，感受着指腹下的热意，意识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一种精神上的束缚感牵扯着他，让他几乎难以抵抗。

“算是吧，这是一种特殊的、独有的力量，是我的一位……”枢木朱雀顿了一下，眼神放空，神情当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些怀念，“朋友，一位朋友留给我的东西，一种束缚。”

“不要死”的令人绝对遵从的Geass在极高压的情况下，不断地拉高着枢木朱雀的精神极限，但也会让他在极限的时候，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

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人一个晃神回来，发现自己为了活下去而朝着城市发射了一颗核弹，这种极端情况的存在，同时也会折磨人的精神。

客观意义上，似乎也是在拉高着人的精神极限。

这种力量对于枢木朱雀来说，实在是有些难用一语评价。

Geass刻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和他共存了太久，简直已经成了他契约当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了，当枢木朱雀求死的意愿明晰起来之后，这个能力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他微皱着眉，闭上眼睛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

“抱歉，”半晌，枢木朱雀讲过这股强烈的、想要拉扯住他生命的精神力量，“我不能参与对我死亡的讨论。鲁路修——我的朋友在我的精神上留下了印记，让我的精神不自觉对死亡有强烈的反抗。”

“不想死的话，就想其他办法。”杰森马上接话，他的表情不好看，但专员却能体会到他语气当中别扭的温柔，“死亡可不是什么舒舒服服的经历，别等躺到下面才后悔——不，怕是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就要后悔了。”

他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教育着枢木朱雀，似乎也是在回忆着自己的某个经历。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能够隔绝黑绝的容器，也一定要杜绝我冲出来的可能性——不仅密度要够，强度也要够，虽然黑绝的战斗力非常一般，不过——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枢木朱雀以拳击掌，虽然语气很平淡，但神色认真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超人的脸都皱了起来，这不就是要断掉别人求生的路吗？

他虽然有着常人很难具备的“天真的善良”，但却不会真的罔顾别人的强烈自我意愿——可即使是自杀的人，也应该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枢木朱雀到时候表露出一点后悔的迹象，以他的速度都能马上将人救出来。

不论击溃敌人有多么重要，都不会有人的生命重要。

这是不需要选择的选择题。

“解释。”蝙蝠侠似乎看出了他语言中的暗意。

“不要误会。”枢木朱雀抬手，“和我的自我意志没有关系，鲁路修给我留下的精神印记是‘不要死’的印记，它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在关键的时候甚至会夺走我的意志。”

夺走意识——

这个能力听起来就非常危险了。

蝙蝠侠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似乎很想要追问下去，却被了解他秉性的超人拉住了胳膊。

显然此时再去试探些什么，就显得太过冷漠和不合时宜。

“祝福？”杰森的语气中不无嘲讽。

“更像是诅咒。”枢木朱雀的笑容中露出一丝苦涩，“他曾经觉得那种能力是一种诅咒，我对这种力量也有过无尽的恨意。不过，我们最终也和解了。”

朱雀他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他和能力和解，还是在说他和“朋友”和解。

“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种愿望，我和鲁路修最终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但，愿望之外，我已经做出了我自己的决定。”枢木朱雀很坚定，超人能够听到他强力跳动的那颗心脏。

这是一种笃定和果决的心跳声，不容回避，也不会改变——捕捉过无数心跳的超人非常确定。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再继续开口，他们都是倔强而极有自己想法的人，自然也深知，这样态度之下的决定，是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理由撼动的。

如果连这点共鸣都没有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在这样一条艰难的道路上走到现在的。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超级小子从核磁室中开门走出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也让超人的呼吸停了下来。

“……怎么了？”超级小子似乎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和他进去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顿时，他也紧张了起来。

毕竟，在他顺理成章的思维之中，在他进入检查之后，外面一定会讨论他的事情，那么这样凝固的气氛十有八九就和他有关。

康纳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却显得有些局促。

“数值都很正常，我暂时可以放心了。”提姆主动站了出来，给关心的主体增加了具体的指向，更能给人一种抚慰感。

超人的情绪自然还在难以抗拒的纠结里，任谁直面死对头给自己添了个孩子的事情都难以恢复，但一码归一码，超人的正直让他无法完全忽视这个孩子的存在。

以这样的方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是超级小子的错，这孩子也是受害者，而超人自己绝对不能继续卢瑟的行径，成为一个情感上的加害者。

他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接受，氪星那么多年不也是设计基因来控制所有的氪星新生儿的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康纳竟还算是非常贴近氪星人的出生方式。

虽然提供基因的另一方有些一言难尽。

但他的氪星血脉也在叫嚣着，超人在地球难道没有飘零的感觉吗？

当然有，否则当时杀死佐德这个“敌人”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可以填补康纳的情感空缺，同样的，只要相处得好，康纳也可以填补他的。

“但氪星人的身体有些检查最好还是再谨慎一点，”超人突然开口，接过了提姆的话茬，“氪星人的基因中可能存在一些隐患，特别是被撰写的基因——我母亲的研究里有提到过这一点，氪星人几乎没有像地球人一样的自然出生，生育宝典里有一些基础隐患的排除方法，在孤独堡垒。”

或许是因为紧张，超人的解释似乎有些多。

不过显然只有蝙蝠侠注意到了这一点。

超级小子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我的建议是有必要去一趟孤独堡垒，你的想法呢？”超人表现出了接纳的意图，但却没有直接替超级小子做出决定，“康纳。”

人有了自己的名字，就有了对这个世界的归属。

康纳舔了下嘴唇，还看了看旁边的提姆，在对方鼓励的视线之下，他坚定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