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阿戈摩托之眼也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让维度之间的交错切割得更加分明。

他的工作尚有很多，一刻都不能耽搁。

只不过，一直关注着维度桥和时空门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专员几乎是在感觉到身后隔绝的气息传来的同时就放弃了对罗洛马甲的维系，同时也清除了C.C “尸体”的状态，精神合于为一，全部集中在了枢木朱雀的身上。

这个过程非常快，虽然理论上多元宇宙之间的距离是不可估量的，但事实上对于这种具有跨越性的法术来说，有宇宙另外一端的吸引力作为钥匙，这个“门”就像是曾经罗德的时空之门一样，从一端到另一端的空间实际上是被无限压缩起来的。

这就要求专员要将时间卡在最准确的位置。不能太早，而在身后的门尚未关闭之时就让马甲消失，精神合一；也不能太晚，让新的门已经开启，使得另外一个未知情况的世界位置里，有人有机会看到，应该消失的罗洛和C.C。

专员做得很好。

嗅到多元宇宙另外一端潮湿空气的，就只有枢木朱雀一个马甲。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可并不陌生，反而异常熟悉。

从最初执行任务开始，专员便一直往返于这个世界，这里对他来说，甚至比时空局给他带来的感官还要浓郁和真实。

他能够感觉到反派意识的提醒和时空局对他所获得的V.V的意识的拉扯，但这些终究没有抵得过奇异博士的直通法术和原身锚点对专员的吸引。

枢木朱雀从时空门掉落而出的时候几乎是一个倒栽葱的姿态，不过他的反应神经非常强，几乎不需要多思考，身体的本能就率先做出了反应，腰上发力，身体在空中一转，避开了正下方的人，顺利落地。

而黑暗之中，和他面对面的，正是瞪着大眼睛的熟面孔——完全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里，枢木朱雀却有一种看到了对方的错觉——许是通过记忆和感知所构筑而出的画面活灵活现。

“艾德里安。”枢木朱雀叫出声来，这是他的身体——这种看着“自己”的感觉让专员的理智上感到一种微妙。

但情感上，却和看着另外一个人没有区别。

他抬手，不自觉地靠近了自己的身体，直接的接触让他的灵魂有机会在自己的身体中感受温暖和安全。

而对面的艾德里安也没有丝毫后退和反抗，他能够感受到身体内部的充盈，原本被检测功能相当不好的心肺功能似乎也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艾德里安的身体的不足，这是在他最初无法学习呼吸法时，就已经明确了的事情。

就像是离开了身体的灵魂会面临种种问题一样、就像是灵魂需要身体作为锚点来温养一样，身体同样需要灵魂的充盈，否则就会呈现出一种先天不足的状态。

这是必然的情况。

“枢木……朱雀。”艾德里安眼睛一眯，将自己的小手覆盖在朱雀的手背上，灵魂的流入让原本就契合的身心交迭重合，他们能够“看”到彼此所看的东西。

一瞬间，他们仿佛五感全部连接在了一起。

紧接着，因为这一瞬间的共通，枢木朱雀就感觉到了艾德里安没有平息下来的急促呼吸和后颈的酸胀疼痛。

很熟悉，是罗洛所体会过的、被人打了一闷棍的感觉。

当然，只要不是完全的融合，他们之间就永远保持着一定的错位。但这并不妨碍朱雀将新存的反派意识转交到艾德里安的身体里。

比起他还不稳定的灵魂，现在仍然是艾德里安的身体更加安全一些。

专员的灵魂没有被带回时空局，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奇异博士——至高法师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时空局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没有将他带走。

在多元宇宙中，这个来自时空局的印记到底还是没有专员最初想象当中，那样高的优先权。

现在思考起来，他身上的错位意识和混乱的记忆说不定正说明了时空局的某种弱势。

否则，这么久了，时空局怎么会一直沉寂着。

思绪在电光火石之间转圜着。

等到意识感觉到安全，枢木朱雀穿越多元宇宙带来的一点仿佛晕车的感觉消解下去之时，他才真正关注起周围的环境。

和上次灵魂直接返回身体之时所看到的地方不同，这里很显然不是一个安全的空间，哥谭的空气总是潮湿的，但这里的潮湿显然更加不同寻常，透过不知道哪里的缝隙连吹来风都带着冰冷的潮气，甚至混杂在其中，还有一些血液的腥气——味道很新却也很浅。

新——说明流血的事件发生的时间近，距离这里的位置大概也不远；而浅则是说明了，这个痕迹被故意冲淡过了。

这更加左证了，这里不是一个安全的空间，周围有着显而易见的潜在威胁。

“码头？”枢木朱雀一皱眉，即使被封闭无光遮挡着视线，他却还是因为对环境的感知，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

“嗯，”艾德里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空灵，“哥谭的黑帮在争夺小丑的遗产，这里是企鹅人的地盘，他绑架我是作为和布鲁斯交换的筹码。”

枢木朱雀脑袋一大——艾德里安的形容，是“布鲁斯”，不是“蝙蝠侠”。

那个表面身份是怎么和企鹅人这样的哥谭反派扯上关系的？

“说来话长，他们想要的是他们以为在布鲁斯手上的一样东西。”艾德里安不需要细说，他和枢木朱雀是不需要建立信任的过程的，他便直接跳过了解释的过程，直奔结论而去，“得出去，我是造成在去学校的路上被带走的。在这个没有声音和光线的空间里，我对时间的感知不明显，企鹅人也让人搜走了我身上所有可能拥有定位的东西，我听他说要用这个定位把蝙蝠侠引出来，大概是有陷阱。”

在哥谭当中，布鲁斯·韦恩总是拥有一些特权的，他的产业支持着哥谭的基础发展，包括GCPD，哥谭警局中，有一半的装备都不同程度地有布鲁斯资助的痕迹。

所以理所当然，哥谭警局对布鲁斯反应的警情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再加上现在小丑遗产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蝙蝠侠已经插手其中是地下世界中任谁都有所预料的事情。

以企鹅人的势力和智力自然不会不知道。

那么按照蝙蝠侠和哥谭警局心照不宣的某种合作关系，布鲁斯的这份警情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传到蝙蝠侠耳朵里——

当然，或许企鹅人根本不需要分析这样复杂的情报传递关系。

对于哥谭的许多人来说，蝙蝠侠简直就是对哥谭无所不知的代名词。

以蝙蝠侠对哥谭的责任感和掌控力，必然会顺着艾德里安身上的定位找过来。

企鹅人这个算盘倒是打得不错，艾德里安是个非常合适的目标选择。一方面他可以用来作为和布鲁斯交易的筹码，另一方面，他作为哥谭王子新一茬的养子，身上有基本的安全定位是必然的情况。

只有这样的定位在，才能确保蝙蝠侠第一站要确认的地方——也就是企鹅人准备好的陷阱。

能够在哥谭的地下世界占有一席之地，企鹅人也是有自己一套的。

只可惜，即使不考虑其他的因素，他的这个计划也在还没有完全开始的时候，就因为枢木朱雀的到来而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通过隐约吹来的风感，枢木朱雀在黑暗中轻而易举地摸索到了门的位置——

他把耳朵贴到门上，视野摸黑无疑是增强了他的其他感知，透过一扇并不厚重的门，他能够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滴水的回声。

外面一定是一个空旷的长廊，否则不会连滴水都有回音。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没有一丝呼吸——外面没有人。

看来，企鹅人确实没有把艾德里安这个一眼看上去就瘦小的病秧子放在眼中，将其关在这里，用黑暗来震慑对方，甚至没有再留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