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者对他们，尤其是对摩根的重量显然是不同寻常的。

狛枝凪斗察觉到了他们情绪的变化，他看了看门外从天窗洒下来的微明的光线，这已经不是“至暗时刻”的黎明前了，冰封9不愧是专门用来攻击网络组件的病毒，在Alter Ego的帮助运行之下、在“机器”对盾子AI的纠缠之下，它能够在数分钟、十数分钟之内席卷整个纽约——每一个设备、网络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它感染到崩溃。

狛枝凪斗能够感觉到反派意识的触手可及，大脑芯片中的反派意识就像是隔着一张纸被他抓在手里一样——这张纸就是狛枝凪斗的命。

“只是握紧枪把是杀不死人的，”他眉毛一挑，“扳机在你们右手的食指之下，应该那里用力才行——难道这还要我来教你们吗？”

这话不无嘲讽，很容易刺激得人扣动扳机。

“你想要让我们开枪？”卡特拿着满子弹的左轮，她对自己的枪术很有自信，这样不足十米的距离，她的子弹绝对不会射偏，“你想要让我们杀死你？”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让我来帮你们啊——我可不想看着你们为了杀我而死，让我协助你们，最好能让我自己动手——这样杀死‘最后绝望’的，就是我自己了。”狛枝凪斗说着，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让我垫在绝望和希望之间，背对着在绝望的结尾，眼睛仰面就看着希望的开头。”他猛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摩根和卡特的同时，他也正好为“瑞德”下手术床空出了位置。

“来，开枪吧——不用顾忌啊，摩根探员——你们不会觉得我们曾经属于过一个阵营吧？我当然是江之岛盾子的敌人，但我也一样曾经是绝望残党，纽约市这让人心醉的现状，怎么也要有我一半的功劳吧……或者至少三分之一？”除去“机器”和盾子AI，狛枝凪斗作为Alter Ego背后真正做局的人，占个三分之一的比重不多，“当然，我这样的垃圾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是名为绝望的、纯粹的土壤，你们就是我播撒在土壤上的种子。”

狛枝凪斗的言语显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哦，差点忘记问你了，摩根探员——你是一个人来的，其他人不会都死了吧？保加利亚黑｜｜帮和小福格里尼有那么厉害吗？你们其他的组员，连这么简单的测试都无法通过的话……那未免就太让人失望了。”

以Alter Ego和狛枝凪斗互通的地步，他当然是知道BAU现状的。

但是摩根不知道，警局中的卡特也不知道。

狛枝凪斗的话语和眼中流露的失望刺激着摩根的神经，“那是你做的？！”

“盾子已经是AI的形式了，她再也没有了原来的创造性，所以——才需要我来补齐的啊。”狛枝凪斗笑眯眯的，仿佛只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游戏的得分项目——而摩根的队友，在他的游戏中甚至仿佛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小棋子，“怎么样，我用模拟加西亚人像来视频的手段，还是很有创造力的，对不对？”

理智牵制着摩根，让他强行压制着胸口中蓬勃而出的本能欲望——抑制着对马上扣动扳机的渴望。

“……这样都不敢动手是就太没有意思了。”狛枝凪斗从旁边的推车上拿下还沾着瑞德血液的柳叶刀，大脑中的盾子AI散发着一切信号影响狛枝的大脑，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狛枝凪斗现在的自毁想法和自毁行为。

盾子AI的芯片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狛枝凪斗原本猛烈的收手回上，想要用刀直接贯穿太阳穴的，但被强力的生理信号干扰，他的手一抽，直勾勾地将柳叶刀甩了出去，就像是投掷暗器一样。

敌人的威胁让卡特和摩根两人同时都不假思索地开了枪，两声枪响合在一起，两颗子弹竟然也在狛枝前的不到一人身位的距离撞在了一起。

“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头顶的大灯就被顶开的子弹击碎——“咔嚓”，灯泡碎片淋落在地，正正地砸在狛枝的脸上手上，划出了大量细小的伤口。

房间瞬间黑暗了下来，只有门外爬进来的破晓之光隐隐地映射出另外一个枪口。

“砰——！”

这声枪响似乎格外的长，子弹穿过大脑和芯片的声音微不可闻——都被狛枝凪斗身体砸倒在地的声音掩盖了起来。

最后一个芯片被击碎，盾子AI的反派意识浮现了出来，“瑞德”带着硝烟味道的手一抓，空白的契约上便写下了“AI·江之岛盾子”这一串文字。

反派意识，捕获成功！

那把被狛枝凪斗刻意留下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但当狛枝凪斗自己想要这颗子弹的时候，即使这是一把坏掉的枪，也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但究其根本，“死亡”——是一种不幸。

在“死亡”的不幸到来之前，狛枝凪斗用被破碎的灯泡碎片划伤的“不幸”抵消了Alter Ego芯片一次成功的“幸运”，那么“死亡”带来的不幸，就必要用一次对狛枝凪有利的“幸运”补充回来。

补回来的“幸运”——未必要在生前展现。

就在此时，空气中仿佛由远及近传来了一种燃烧破空的震动。

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火球”穿过了顶上的两层厚厚的水泥钢板，重重地砸了下来——这像是前面两条街外的高楼燃烧爆炸之后意外飞来的、仿佛许愿流星一样的碎块。

狛枝凪斗的身体顿时就燃烧了起来，火焰带来的光芒和天花板洞口的窟窿投射而入的光一下子驱散了黑暗，极高的温度烤得人头脑发晕，摩根和卡特都是如此，就更别被点燃的狛枝凪斗。

契约被完全烧毁，身体一点一点被灼烧成粉末。

专员契约下的身体本质是一种拟态，如果留存下来被尸检，就有可能出现在有些异常——尤其是在专员的力量离开之后。

所以，不能留下尸体给人是最基础的一点。更何况，以现在狛枝凪斗的情况，会被尸检已是必然。

作为死亡的不幸，毁掉这具尸体，就是狛枝凪斗所期望的幸运了。

接下来会有一点点的间幕

第151章

斯宾塞·瑞德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和之前一样明亮的白灯，光线隐隐刺入他的眼睛里，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德，瑞德——！”

瑞德听到这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眼睛一清，接着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摩根？”开了口，瑞德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发痛。

能够直接认出眼前的人，这说明瑞德的定向力没有太大的障碍，即使如此摩根还是按照惯例问了瑞德几个基础问题，和瑞德交流着现状。

瑞德的头顶上遮着布，这样的手术要保证瑞德意识的清醒，甚至是思维的活跃。

好在，狛枝凪斗只是将芯片扔了进去，虽然恰好卡在了芯片可以起效的位置，但芯片并没有嵌入脑中，这让芯片的取出变得轻松了许多。

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瑞德被推出来的时候，BAU的众人都等在外面，大家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但都不算伤重。

和他们相比，受伤最重的反而是上了手术台的瑞德和近距离被弹片所伤的摩根。

不过，看到那么多傀儡的他们，心灵所遭受的创伤也是相当痛苦的。

他们并没有杀死所有的盾子人偶，但是在冰封9起效之后，那些芯片的信号被扰乱，芯片失效之后，他们很快就没有了呼吸功能，心跳也停止后，便完全没有一个活口。

那些芯片被后来赶来的特勤局收集起来——用的是非常粗鲁的手法，因为人已经没有了活路，他们大多是直接剖开他们的大脑，用手将芯片强行取出来。

显然对他们来说，芯片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