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面对小丑的时候，他选择代入到疯子的思维中去。

小丑不在乎蝙蝠侠面具之下的身份，但他知道那面具之下的身份，那个身份可以是他用来对付蝙蝠侠的武器。

——当然，不能是直接的武器，小丑不想对付那个面具下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他一定要穿着制服的蝙蝠侠。

而在对芭芭拉的伤害中，他看到了一点新的东西——最初只是在吉姆·戈登身上找找乐子，但是这个痛苦最终施加到了蝙蝠侠的身上。

小丑为了狠挨了一顿揍，可他挨揍挨得很爽，因为蝙蝠侠那一时失控的模样，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小丑对蝙蝠侠的了解太深了——蝙蝠侠甚至需要对付很多反派，筹备很多抵御敌人或是防备友人的预案，但是小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几乎是一心扑到蝙蝠侠身上，想要看蝙蝠侠失控，想要看蝙蝠侠发疯，想要个蝙蝠侠制造“糟糕的一天”。

偶尔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也是在给蝙蝠侠找事的路上探寻一些新方法或是顺手调剂一下。

所以小丑对蝙蝠侠的了解，要胜于蝙蝠侠对小丑的了解——一种字面意义上的专注。

而且，杰森毫不怀疑，小丑会比任何反派都保守蝙蝠侠身份的秘密——说不定还会出手解决一两个对蝙蝠侠身份有潜在威胁的人。

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抢在他之前让蝙蝠侠坏掉的。

小丑预测着蝙蝠侠的行动——蝙蝠侠会和他的助手——或是助手们发生争吵，然后精神被拉得紧绷，或许还会动手，将他们关起来以防止他们和自己接触，尤其是对罗宾。

——小丑的预设计划当中当然有罗宾，他并不知道现在的提姆远在刺客联盟。

不过他也很了解每一个小鸟，他们从来不会因为蝙蝠侠的一句话而放弃对蝙蝠侠的支援。

所以，最终留在蝙蝠洞的，一定只有那个不论罗宾如何迭代都从未远离过蝙蝠侠事业的最初的帮扶者。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不过小丑更喜欢用“便士一”这个跟在蝙蝠侠身边的代号来称呼这位老管家。

“他怎么知道蝙蝠洞在韦恩庄园下面？”罗德低声询问身旁的人。

杰森看着在宅院外留下的一些脚印和痕迹，心中升起一股懊恼的情绪，“因为小丑知道我是谁。”

他想，因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知道布鲁斯的身份，剩下的顺理成章，推理起来实际上并不困难——小丑是理智的疯子，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我没有办法从未外面直接开门到蝙蝠洞里。”罗德站了起来，刚才被另一个蝙蝠洞浅浅反噬一下的感觉还留着，“这里的防御等级高得可怕，千年公的房间都没有这样过。”

“他永远谨慎。”杰森毫不意外，透过头罩发出的声音有些失真，甚至在见证过罗德的力量、有了罗德力量的数据之后，他的蝙蝠洞会变得更加坚固。

杰森确认了这些脚印的主人，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吧”的声音，他注意到几个在韦恩宅前的摄像头仿佛都在运作，但是却没有对他的到来发出任何警报。

这可不正常。

耳麦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显然是被干扰了信号。

提姆那边完全联系不上——不过联系不上本身也是一种信息。

“跟我来。”杰森说道。

他熟悉这个庄园中的每一寸土地，就连地下的蝙蝠洞，在没有被完全破坏过的情况下，也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翻新或是加固。

杰森轻车熟路，原本该有的防御机制像是完全被解除了一样，这让他愈发不安。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对吧，杰森。”

“当然不是。”

打开门，迎接他的既不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也不是便士一的枪。

书房内通往蝙蝠洞的暗道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要么小丑不是从这里进去的，要么就是他有办法跳过身份验证系统。

完全静音的电梯原则上来说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但是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走了只有蝙蝠家内部才会知道的应急电梯通道。杰森把身体压得很低，他拉着罗德，几乎是从缝隙当中钻入了蝙蝠洞。

还不等他们用眼睛去确认情报，一道明显的声音就穿过了他们的耳膜。

“哦——哦——快看看这只可怜的小鸟，我竟然不知道我亲爱的小蝙蝠给我留了这么一个惊喜！”小丑围着惊恐的艾德里安，显然是把这个可怜的黑发蓝眼的小孩当做了另外一个预备罗宾，“多么用心的礼物，我就知道我和小蝙蝠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我给他准备了礼物，他也给我准备了礼物！”

艾德里安甚至还穿着不那么合身的罗宾制服，小丑将收缩起来的袖口完全拉开，看着胸前那个R的标志，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哦——这可是小丑叔叔最爱的那只罗宾鸟的制服，你的蝙蝠爸爸没有给你做一身更合适的制服吗？”

“真是过分的蝙蝠爸爸，竟然让小崽子穿这么一身死鸟的衣服，”哈莉应和着小丑的话，苍白的手指用力揉搓着艾德里安柔软的头，一指下去连额角都被擦得发红，“哦——我有个想法！我的布丁，让这个可怜的小鸟成为我们的小鸟吧？我一直都想试试‘母亲’的角色——还有‘妻子’。”

这个提议无疑引起了小丑的兴趣。

哈莉永远知道小丑喜欢的手段。

艾德里安背上全是冷汗，小丑的级别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座望不到头的高山。他的手里确实握着一把特制的小刀，可刀的“特制”是用来划破鬼皮肤的“特制”，作为蝴蝶忍短暂带过的学生，他对鬼的了解和阿尔弗雷德的专业知识加起来，他们两个原本是在给帮芭芭拉尽力摒除血清结构影响的。

但袭击太突然了。

小丑的目的太过明显，他想要让芭芭拉作为鬼吃掉阿尔弗雷德——这对蝙蝠侠来说绝对是无可比拟的打击。

但即使察觉到了这一点，艾德里安也毫无办法。

小丑舔过嘴唇，呼吸近到打在了艾德里安的脸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管绿色的颜料——或许也不是颜料，而是某种化学物质，一股脑地将之倒在艾德里安的脑袋上，染绿了原本黑色的头发，双指蘸取地面上的血液给小男孩画上了一个“完美”的笑脸，“这才是我的可爱的小鸟，我会让你成为最受爸爸喜爱的‘笑点’的。”

——艹！

杰森和罗德心中同时骂出了声。

“哈莉妈咪会让你变得更讨人喜欢。”

杰森原本就紧绷而愤怒的情绪被挑动着完全断裂，他从腿侧的武装带上拔出那一对定制的杰里科941式手枪，特有的训练让他几乎不需要探头去确认目标，小丑的音源和蝙蝠洞内的回音可以帮他锁定小丑的位置。

所以他站起来现身的同时，子弹就已经出膛。

“砰！”的两声枪响重迭在一切。

左右开弓的两颗子弹都是直奔目标，杰森已经和原本蝙蝠侠教授的原则背道而驰——两颗子弹，一颗瞄准的是小丑的眉心、一颗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布丁！”

身上肌肉还紧绷着的杰森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他那两枪虽然就是直奔要害而去，但潜意识里，杰森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够一击中敌。

他看到小丑的身上多了两个圆洞，洞中正“咕咕”地流出血液，身上的洞口还隔着衣服难以看清，但额头上那个穿透的洞口就像是个钥匙口一样，视野聚焦竟然能够透过那个洞口看到后面的模样。

绿色的头发就像是某种绿荫，连带着周围的血管似乎都是绿色的模样，像一条条诡异的溪流汇聚于中心——那就是眉心的弹口。

子弹的高温和略微炸开的痕迹让这个弹口并不圆润，隐约不规则的样子就像是那个险些将他沉溺的拉萨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