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绮梦(21)
作者:蓿月
在周日曜的旁边,还有一个女生。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像是被钉子钉在地面上一般,不得动弹。
明明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还是自虐一般,逼迫自己看了下去。
果不其然,这是一场表白。
旁边那个女生夏绮也是认识的,和周日曜一个班,名叫江禾茉,家境优越,长相出众,就连成绩,也是一等一的好。
上次月考,周日曜是理科班的第一名,而第二名,自然就是旁边的这位女生。
夏绮不由得想,她同江禾茉比起来,真是毫无胜算。
周日曜会答应吗?
江禾茉就站在周日曜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大大方方说,“周日曜,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
少女的表情张扬,自信。
这样坦坦荡荡的喜欢,众目睽睽的表白,是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做的。
她就是个胆小鬼。
于此同时,心中还不由得窥生出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恶劣的思绪。
拒绝她。
她希望周日曜拒绝她。
然而她失望了,同之前的无数次果断拒绝不同,周日曜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随后同江禾茉一同离开了。
耳边仿若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玻璃瓶被企图越狱的金鱼连带着打翻,急速坠落,碎了一地,水渍中倒印出狼藉,金鱼躺在碎片中,鼓着鱼鳃奄奄一息。
夏绮一路朝着家里飞奔而去,她只听见耳边风的呼啸,少女的裙摆飞扬,风吹起碎发轻拂过光洁额头,她一路冲进家里。
冲到窗前,看向那一小方金鱼罐。
金鱼死了。
第16章 绿蝴蝶
夏绮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那金鱼。
她一腔孤勇地离开水域,但她不是美人鱼,陆地上更没有她的王子。
她被玻璃刮得一身伤痕。
她渴死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夏绮的眼眸中是难掩的失落。
原来两人一直都是有联系方式的吗?
她敛了眸子,转身悄无声息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就遇上了虞莹。
虞莹双手抱胸看着她,神情嘲讽,“原来你还搭上周日曜了?不过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周日曜和我表姐是青梅竹马,又是初恋,你拿什么比?”
“比不了,祝9。”
夏绮的话不冷不淡,没有得到意料反应的虞莹气得快吐血了,跳脚地还想说什么,但一转头夏绮就已经进了酒吧。
夏绮在位子上呆坐了一会。
虽然方才怼了虞莹舒服了点,但是心中那股子郁结之气还是弥久不散,想起了虞莹当初在公司就曾三番两次地提到她表姐认识周日曜,和周日曜关系好。
她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江禾茉,想来两人当时就有联系了吧?
恰逢程诗情也回来了,她这人酒量好,方才是借着酒意耍疯,心里清明着。
此时回来,一眼瞧出了夏绮的不对劲。
“怎么了?”
夏绮低着眸子,没说话,兔子眼眶却是红红的。
瞧着就怪委屈的。
夏绮这人,虽然面上软,但性子犟,很少哭。
程诗情一见自家小妞眼眶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人不男人的,连忙上前坐到了夏绮身边,拍拍背哄着说别哭。
“有什么事是跟我都不能说的?哪个人要是敢欺负你,我直接给他来个章鱼爆头。”
夏绮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擦了把眼泪珠子。
然后小声道:“江禾茉回来了。”
几乎是这一句,程诗情瞬间就懂了。
火气也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妈的周日曜什么意思?拿你当备胎吗?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说着,便气势汹汹要往外面冲,夏绮忙抓住了她的袖子,“别。”
她以什么身份质问呢?
真算来,她和周日曜,也不过利益关系罢了。
天价合同也是她自己要签的。
她自己要买的这只股,亏了也得认。
程诗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坐在位子上,工种号梦白推文台有些泄气,半晌又道:“你再详细跟我说说细节?我跟你参谋一下?”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
其他人也玩腻了,回了座位,再十分钟后,周日曜也回来了。
他的面上并无变化,无喜也无悲,仿佛方才见的不是前女友,而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夏绮到底是比不过周日曜的。
小女生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周日曜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夏绮没说话,一个劲儿地低头喝着闷酒,露出头顶的一小发旋都写着倔强。
她不要理他了。
一杯一杯的酒水下肚,夏绮的面颊逐渐染上绯色。
桃色的灯光下,姝色横生。
夏绮伸出手去拿酒,还想喝,却被周日曜一把握住了手腕。
“不能再喝了。”
他沉沉出声。
夏绮心里堵地难受,没理周日曜,执拗地拿过酒杯打算继续喝。
纤细的手腕被攒住,粗粝的手掌带着热度,泛起小股电流。
触电似的。
夏绮似是看不清,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凑了过来,靠的很近,周日曜的呼吸凝滞了一瞬,他不太习惯同他人保持太近的距离,下意识地就想要推开夏绮。
下一秒,夏绮便往他脸上“呸”了一下。
“我讨厌你!”
一小股气息传来,还带着淡淡青柠酒香。
她喝的果酒。
女孩的面颊红的像草莓尖尖,眸子里泛着澄澈水意,透着股娇憨劲儿。
不像生气,像是在撒娇似的。
周日曜倒是被她逗笑了,这是他出事以后第一次笑,连带着胸腔小幅度地震动。
刚要说什么,便听见一小阵呜咽声。
他顿时一怔,转过夏绮的脸,正巧便看见了她哭。
说实话,周日曜见过母亲泼妇耍赖似的大喊大叫,见过女人故作刻意的梨花带雨,却是第一次看见像夏绮这么哭的,安安静静,琼瑶三段式落泪,真就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嗒连着掉。
怪招人疼的。
他心中微塞,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想哄人,又不会。
短短一瞬,台上的音乐又换了一首,方才喝酒的几人闹了开来,说是要上台去唱歌,富二代扯着话筒就开始撕心裂肺,唱的是陈奕迅那首《富士山下》。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调了职也不怕
怎麽始终牵挂
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
胡桃里的灯光昏暗,周围人声躁动,连带周日曜的脸也在眼前混乱,最后又逐渐清晰,定格在了十六岁时向她伸出一只手的少年。
迷蒙中,夏绮想起了一句话,“你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移动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过去。”
方才程诗情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
她说的什么呢?
“七七,实在喜欢的话,咱就大胆表白一次。”
“你想想,万一是误会呢?那多可惜啊?”
歌曲转了调,进入高潮。
“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周日曜正在无措之际。
突然衣摆处,传来了一小股拉力,他低头,便看见夏绮拉着他的一小块衣角,眼眶红红,“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周日曜怔愣。
“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抽空,灯光来回变幻,神情忽明忽隐,只剩两人的彼此的呼吸,眼神如有胶质地来回拉扯,暧昧横生。
她的那一小方瞳孔中,仿佛全是他。
周日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烟瘾有些犯了。
滚烫的月亮翻山越岭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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