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浑厚男声。

几个围着手机的脑袋瞬间散开。

杨廷霁摊开手：“我都说了没劲，刚才和公司的秦助聊的工作。”

“不用问我都知道他在干嘛，他在加班。”

徐图无处发泄：“臭资本主义压榨员工了。”

林一年：“下一轮吧！”

男生们的笑嚷闹哄哄。

桑恬靠在杨廷霁肩膀上，视线垂落，正好瞥见了杨廷霁手机里最近联系人列表的第二个。

——吴虞。

是个女生吗？

再想细看通话时间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被杨廷霁按灭。

下一秒，手机被稳稳塞进她怀里。

杨廷霁温柔的声线响在耳畔：

“手机我们恬恬来保管，随便看。”

闻言，桑恬那点刚起的兴致像被揠长的小苗。

一下就枯萎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那你就放着吧。”

查不查看她心情。

不做焦虑型，从一点一滴做起。

杨廷霁：“遵命。”

他转过身，不可闻地长舒了口气，幸亏他刚才挂了和吴虞的电话后又嘱咐了两句秦助。

杨廷霁揉了揉刚才拢着桑恬肩膀的手臂。

它在紧张和失而复得的压迫下，甚至略微僵直。

——得快些将吴虞的事情处理清楚了。

杨廷霁心想。

当年分手时候欠她的他用工作还清。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他和恬恬的感情。

……

第二轮，万众瞩目下，桑恬抽走了红桃A。

少女眉毛微挑，在杨廷霁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随口道：“真心话吧。”

徐图又摇了轮屏幕，念道：“说出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桑恬：“我没有什么秘密。非要说的话，数学很差？”

“这算什么秘密。”

“换一个，换一个！”

一片闹哄哄声中，季屿川拉开冰啤酒环，仰头喝了一口。

桑恬：“我想想啊。”

徐图挤眉弄眼，意有所指道：“就比如，有没有什么暗恋很久的人啦之类的。”

桑恬心领神会，知道这俩人是看了前一阵公众号发的视频这会来八卦了。

她捋了捋头长发，声音轻松又随意。

“有啊。”

她偏过头，眸光直落在杨廷霁身上，语调拉长。“——而且现在已经被我搞到手了。”

“我擦。”

“你暗恋很久的人真就是廷霁？”

“真的假的，这么玄幻？”

杨廷霁也怔住了。

他看向桑恬，少女眸光深亮，像燃着一盏小灯，不似是玩笑话。

杨廷霁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细腻的小手拢紧掌心纹路里。语气有些受宠若惊：“你之前没提过…”

“对啊，小嫂子，展开说说！”

桑恬感受着男人掌心坚实的触感，懒洋洋道：

“这是另外的问题。”

真心话大冒险可没让一直解释。

她闭口不答的意味太过明显。

好奇得徐图被百蚁挠心，像只原地咬尾巴的小狗，张罗着赶紧开下一轮。

第三轮，红桃A没再落到互相依偎的两口子手里。季屿川垂眸，看向手里的牌面，淡道。

“真心话。”

平缓冷淡的嗓音一出，徐图和林一年对视一眼，兴致瞬间被转移。

徐图按灭了手机屏幕，拿出了想问好久都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咳，老大，你胳膊上的疤，到底是不是为了女生留下的？”

桑恬不知为何，心虚地向季屿川手背望了一眼。

篝火影绰，男人握着酒瓶，精干白皙的手背向内，小小的割伤不加留意只会让人以为一片落下的光影。

耳边响起徐图喋喋的催促，桑恬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疤另有其他。

季屿川手臂上有一道十几厘米的长疤，是寝室里公开的秘密。

公开在于季屿川从不遮掩。

肉粉色的伤疤横亘在小臂内侧，甚是乍眼，但他从来不当回事，春夏短袖照穿。

秘密在于这小子顶着张斯文矜冷的脸，和这伤疤实在不搭。

一问，绝对是闭口不谈。

到最后，这道伤疤的来历成了他们寝室夜谈会的必猜项目。

夕阳已落，天色有了暗下去的趋势。

季屿川将喝完的空啤酒罐放下，道：“是。”

“我艹。”徐图恨不得跳起来：“我就说！”

一桌人，看季屿川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连桑恬的眼神里都来了兴致，侧头看他。

林一年：“你有这热血往事你不早说？真为了女生跟人打架啊，也太不像你了。”

徐图撞了撞杨廷霁肩膀：“老大为了女生打架，你能想象出来不？”

杨廷霁：“有什么想象不出来的。”

那小子要是有深爱的人，是会拼命的。

连对朋友都这样。

何况是对心尖上的人呢。

空了几秒，季屿川道：“没有打架。”

一桌人：“那是为什么？”

季屿川：“这一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

“嘶——”

徐图好奇得抓耳挠腮，抓过牌就要再洗。

但是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和季屿川抽到的机率，又觉着费劲。索性换了游戏，恨不得立刻就知道季屿川口中女生的全部信息。

徐图：“比大小，来！”

季屿川挑了挑眉，长指摸过纸牌。

可接下来无论多少局，换多少游戏。

季屿川都没再输过。

-

晚风起，杨廷霁感觉到桑恬的指尖有些发凉。

“回吧，天冷了。”

不能玩到太晚，恬恬明天还有事情。

除了季屿川之外的两人都喝到微醺，有些意犹未尽，互相搀扶着往公路走。

桑恬披着杨廷霁的外套，忽然听见手机响。

她接起来，对面是一阵吵闹。

机场播报声音和人群嘈杂直冲脑门。

桑恬把手机举远了点：“喂。”

电话那头，杨树站在乱成一团的机场里，扯脖子喊：“恬恬，有个事，我们飞机延误了，模特都在这走不了了。”

桑恬眉心蹙起：“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杨树站在乱成一团的机场里，扭头左看右看，无奈道：“看这个情况，应该是赶不上明天的拍摄了。”

T&J自从成立以来，用的一直是杨树公司的模特。

他们公司的模特青春靓丽，时尚但不浮夸。

不仅符合T&J的品牌调性，还取向狙击大学生审美。

这次杨树去大阪，是带着模特们参加一场秀展。按计划本应今天就落地回国了，没想到碰上雷暴和小海啸。

这回好，眼看她的拍摄就要搁浅。

桑恬按了按眉心：“大哥，我摄影棚都约好了。”

杨树：“实在抱歉恬恬宝贝。这次是我们不好，没考虑特殊情况做好时间安排。回去所有程序走理赔，再请你吃一百顿大餐。”

“我待会把在国内的能用的模特都整理好发给你。还有任何需要，你随时联系我，我随时配合。”

他那边信号虚无缥缈。

说话都夹杂着电颤音。

桑恬叹了口气，认清天灾突如其来，是没办法的事：“你们都注意安全，有需要随时联系。”

杨树感动落泪。

挂了电话还不忘给她发一个小狗贴贴的表情。

桑恬摁灭屏幕，把无用的遮阳帽扯下来，胡乱捋了两把头发。

杨廷霁：“怎么了？”

桑恬简短道：“明天拍摄，没有模特。”

杨廷霁蹙眉：“短时间能能找到合适的吗？”

桑恬：“很难。”

杨树旗下的模特她都知道，留在国内的那几个是金发碧眼的小混血。

身材和镜头感均到位，但是不符合T&J调性。

现约别的模特找不到这么近的档期。

真难搞！

桑恬指尖按住突突的太阳穴，想阂上眼睛缓一缓。

眼皮落下那一霎那，她听见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