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返(74)
作者:诸葛有乐园
我行我素的样子,不附和也不讨好。
莫名有些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她混身正气。
补习班都是富家子弟,高中又正是不安分的年纪。
老师在上面讲,总有人在下面翘着二郎腿窃窃私语——从哪个班级的女生最好看,到哪个妞给他塞了封情书。
值班的年轻助教女老师不敢管,几何辅助线在白板上画歪了一遍又一遍。
桑恬发誓要把数学学好,紧盯着白板,恰巧瞥见女老师紧张微红的耳侧。
“能听课就好好听,不能听就出去,少在这影响别人。”少女冷眸将笔一撂,突然扬声。
讲台上的女助教有些惶恐,目光扫过底下一群不安分的纨绔公子哥,正忧心,却看见几个人不仅闭了嘴,连斜跷着的二郎腿都放下坐正。
没有畏惧,所以滋养出来一种理想主义的正直。
他站在门口,正要交接上一个助教的班,听见少女低喝,蓦然觉得,女孩子养得娇矜些没有什么不好。
亦或者,是他在她摔倒前夕匆匆将人抱起。
额头疼得冷汗津津,意识不清的少女,在彻底脱力之前下意识喃喃的那句,“对不起。”
她不知道谁扶起了她,也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安全的车里。但是潜意识让她讲出这句话,因为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
一个四五十岁司机模样的男人同他道谢,他刻意遮眼着手臂上的伤痕,没让人看见。
S级奔驰轧着夜色驶远。他按捺着呼吸,手臂上还残留着少女青丝铺下的痒意。
过于卓越的外表和成绩让他鲜少感受到和他人的差距。
无非是几年的奋斗,日后,该有的都会有。
但是那天,某个少女的出现,让他头一次感受到一种隐秘不甘的情绪。
他需要进一步加快脚步,才能堪堪同她比肩。
桑恬的目光,穿过镜子折射的光,直望向他。
季屿川搭在女生脖颈处的下巴微顿,移开,在她脸侧轻啄了下。
“当时做助教的时候,看见你在教室骂人,声音非常大。”
桑恬拧着脖子等着下文,许久才发现男人已经语毕,没有再讲的意思。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就这样?”
“嗯。”季屿川浅笑着看她,眼稍挂着意味不明的认真,伸手帮她将滑落肩膀的睡衣拎起,遮住光洁白嫩的肩头,“很少有女生能骂得那么中气十足。”
“季屿川!”桑恬真的生气了。
男人笑得更加肆意,最后掌心张开,将少女愤而掐向他腰间的手全全裹住。落了吻在她额头,声线缓慢。是安抚,但也格外认真。
“当时我就觉得,怎么有女孩子,骂人都这么可爱。”
第53章 恋爱
日子就这样过了起来。
一晃一个月, 他们同每对甜蜜的大学情侣一样。季屿川接她下课,一起去食堂。
唯一的区别是她在工作室窝着的时间愈发少了,多数时候都是跑去季屿川的小办公室窝着。
桑恬后知后觉,一个月前酒店共同度过的那个晚上, 竟然是她和季屿川正式恋爱的第一天。
很多时候, 桑恬也会没良心的想——所有的这些事,她都同杨廷霁做过。
但是没人觉得厌烦, 她也没从季屿川的眉间捕捉到介意。
他似乎丝毫不避讳。
食堂有时需要排队, 她被他打发去坐着等他。
有时许久没见人回来,她便会起身钻进队伍里, 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身, 脑袋像支撑不住,倚落在他手臂。
“慢死了。”
季屿川瞥了眼食堂大娘挑三拣四的一套连招, 微弯着唇角任由她靠着,另一只手揉她头发。
“等累了?”
桑恬无意识地拨弄他垂在裤线的修长手指:“无聊。”
抱怨声小小,软得像撒娇。
季屿川收回揉她头发的手, 长臂一伸, 将人揽入怀。右手举着不知什么时候掏出的手机, 在桑恬抬眼时候适时的一声咔嚓。
桑恬顶着一头被他揉乱的头发:“季屿川,我有美女包袱的。”
男人垂眸欣赏手机里的照片,眼底细碎光亮流淌:“不耽误。”
桑恬:“...”
删除显得太小气, 她捋了两下耳边鬓发,肩膀挺直, 恢复了名媛神态, 眼梢嘌着男人的手机屏幕, 轻咳了一声。
“允许你重拍。”
队伍正前,人流撤开, 正巧排到他们。季屿川拢过“名媛”的腰,将人拽近,垂首嘴唇在她脸上轻啄了下,一触即分。
捏在她腰间的大掌用力将她推到琳琅的菜色前:“看看想吃哪个?”
掌着打菜勺的大妈正撞见情侣亲昵,咯咯笑着调侃:“小年轻是好哈,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亲一口都能做噩梦。”
桑恬被逗得脸颊半红,到底没能留下一张像样的美照。
当天晚上,照片就在季屿川的朋友圈出现。
许是与杨廷霁的朋友圈共友重叠度太高,大家心照不宣,点赞和评论都寥寥。
男人浑不在意,但破天荒地同每一条送祝福的评论回复了“谢谢。”
不出意外地,他们也会听见难听的话。
食堂就餐时,桑恬偶尔会觉得背后被人盯着。
“怎么有人会翘好兄弟的墙角,你们男生都有这个癖好吗?”
“怎么可能。”被问到话的男生抓住女伴的手,忙不迭地狂踩澄清,“这种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都是衣冠禽兽,正常男生只要知道是朋友女友,连肖想都不会肖想。”
女生盯他两秒,堪堪满意:“这还差不多。”
末了还不忘奚落:“他们可真drama。”
回过头去,两张陌生的脸,桑恬并不认识。
往往下一秒,她撂下筷子的那只手,就会被握住。男人动作和神色同样平和,仿佛没听见半丝诋毁:“把蒸蛋吃了,补充蛋白。”
桑恬瞧着他淡定的眉眼,不自觉地觉着自己想将人凳子踢翻,问的那句“跟你们他妈有什么关系”甚至有些小气。
心底里,暗念了几遍。
嬛嬛说什么来着,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费心。
后来,许是知道她介意食堂人多嘈杂,抑或是注意到她开始嫌弃菜太油腻。季屿川开始买菜,在小办公室里做饭给她吃。
第一次就是硬菜,小炒黄牛肉,红烧鸡翅和清炒菜心。
她吃得很久才撂筷子,末了,摸摸鼓出来的小肚子,冲他比大拇指:“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清风霁月的人,厨艺好到超乎常理。
季屿川收拾碗筷拿取洗,她乐颠颠地跟在后面,搂住他的腰,歪脸搭在他胳膊上,看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被水流冲刷着洗去碗上污垢。
心满意足地点评:“做饭好的男人加分。”
季屿川的身子微僵,脑海蓦然闪过“做饭”的其他含义,滚着喉结抬起胳膊,将女生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脸拨开。
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去屋里,小心水溅到你。”
桑恬浑然不觉,从季屿川洗好的果篮里拽了棵青提塞进嘴里,跑到里屋的小床上窝着画设计稿。
学校分给季屿川的这一小方带休息区的办公室,是她和他最近最爱窝的地方。
时间一晃,临近圣诞。
大学城附近逐渐立起挂满礼物和银粉的圣诞树,走在街上也能听见两句叮铃铃的Merry Christmas。
桑恬刷朋友圈,看见林鹤瑞发的他搂着金发的冰岛姑娘,在伦敦的绚烂的天使灯底下的合影。
也忽然兴起,踢了踢脚边缠着的被子,冲外喊:“季屿川,我们圣诞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