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返(31)
作者:诸葛有乐园
一道劲瘦有力的大掌撑住上端,门帘霎时间被拽,封死了桑恬去路。
圈出的空间让换衣间更加狭小。
桑恬被迫仰头,忿忿的眼神撞进一双冰湖一般深邃眸子。
男人瞳仁冰冷,漆着她看不懂的沉光。
“为他这么委屈自己,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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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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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空间, 挺拔的男人撑着手臂,肩膀耸起,居高临下的看她。
这是桑恬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季屿川有多高。
她有168,在女生里已经算是高挑。有时穿上带跟的鞋能跟街上的不少男生平齐。
但是季屿川显然是俯视她。他似乎比杨廷霁更高出一截, 抬手就能轻易撑到帘子顶端。
桑恬目测这人应该起码有188。
他若是想, 冷眸只肖轻微睥睨下来,随意就能在气势上压她一截。
桑恬不听他的唬:
“值不值得, 不由得你说。”
带着刺的一句话。
换衣间四壁坚硬, 但是桑恬耳廓温热,分明听见了异响, 像钢刀扎入软肉。
未来得及细听, 耳边落下一道暗哑的沉声。
“那我呢?”
季屿川眸光直落在她脸上,眼底晦暗不清。
“为什么是我?”
他说得一字一顿, 手臂撑着墙壁,青筋涌动,线条绷紧, 随着视线一步步下压。
细碎短发下, 冷峻的眉眼凑近来, 带来一阵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方寸天地间,男人的存在感被骤然放大。
“他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选我?”
头顶的空气被男人占据。
他每说一句, 就向前一点。
胸谈裹着心跳和热浪,几乎压在桑恬身前。
“因为我是他室友, 是他兄弟, 离他最近。还是因为我们高中时候恰好认识......”
步步逼近, 仿佛一条独吞水缸里大部分氧气的鱼。桑恬的生存空间被极具压缩。
“总不会是因为...”季屿川眸光紧绷,视线一眨不眨落在桑恬脸上。
“...喜欢我吧。”
话说到最后, 尾音带了自嘲。
是啊,他算什么。
杨廷霁是她的救赎和雨季里的阳光。
他呢,算什么。
替代品?
还是说,替代品都不如。
只是眼前人临时拽来气杨廷霁的工具。
男人执著着目光,生生要讨个答案。
桑恬沉吟了声,伸出手指,抵住他逼靠过来的胸膛。同时拦住的,还有他炽热紧绷的心跳。
“季屿川。”她幽幽叹了口气,像是责怪他非得要问,“说出来,很伤人的。”
季屿川眸子沉压,冰湖似的眼底似乎有东西碎裂,生疼。
“那做起来呢,就会好吗?”
男人嗓音低哑,难得的冷峻。
像是雪山顶扫来的凛栗寒风。
刮到桑恬脸上,一阵隐秘的刺痛。
逼问似的语气让她瞬间被激怒:
“你在教训我吗?”
她指尖按在季屿川腰腹上方,因为用力,硬-挺的肌肉上陷出一道泛白凹痕。
少女莫名来由的一阵委屈,犟劲登时上来了:“我爸都不教训我,你和杨廷霁一样,更没有资格。”
季屿川挺直的肩背微僵。
桑恬感受到这点变化,瞥见他锁着门帘的动作都轻了。她收回手:
“不愿意就算了,也没什么。况且......”
“你也没有那么高的不可替代性。”
桑恬钻出季屿川胳膊的桎梏,掀帘欲出,临走之前,回眸,冷冰冰的撂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世上男的有的是。”
晃动的门帘带过来一阵风。
季屿川被刮得生疼。
男的有的是?
什么意思。
他五指张开,撑着手臂在换衣间墙壁上,冷白的肌肤上青筋泛起。
情绪海浪一样翻涌,冲击堤坝。
他是个没有烟瘾的人,却觉得此刻急需一根烟缓解情绪。
手指向下,探到口袋底端。
扫了两圈,空空荡荡,烟盒被他落在了实验室。
眼前,风吹动门帘,小姑娘在他抬眼的瞬间正好转弯。
他连她袅袅的背影都没来得及完整收进眼底。
季屿川觉得心脏被撞了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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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周后,采访视频后期处理完毕,在官博上线半天即爆。
工作室的数据监督条蹭蹭往上涨。
四个小时后,工作人员从一开始的狂喜到后面的面面相觑。
“不对啊,采访嘉宾再帅也只是个素人。又不是请了什么大模特大明星,到不了这个程度。”
“应该是有人砸了热度。”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桑恬。
与此同时,杨树的电话也适时的进来。
他手底下经营着模特公司,见过不少互相倒脏水的龌龊营销。
桑恬听见他说,“你还是要小心。”
“这热度高到离谱,真要是有人砸没个小七位数下不来。”
“是嘛?”桑恬陷入沉吟。
“当然了,要不让你提高警惕呢。”电话那头,杨树好像翘起了二郎腿,声音摇摇晃晃,“哪有人好心到免费拿钱给你砸热度,菩萨啊?”
桑恬站在窗边,视线穿过层叠的光影,道
“你说到底什么是爱啊?”
杨树:“你这话题跳的太快了,我实在跟不上。”
“你家别搞大学生礼服了,搞意识流潮服吧。”
半晌,听不见桑恬回复。
杨树薅了一把银色头发,勉强回道,
“有人给我一条广告砸七位数就是爱了!”
桑恬冷笑,手机屏幕里不合时宜的弹出[去年今日]的照片墙提醒。
照片里,城堡,游乐场,蓝粉色的烟花秀。
她戴着纸杯蛋糕形状的帽子,缩在杨廷霁的怀里。
大数据已经发展到监控人的脑电波的程度了吗?
桑恬勾选着照片,想起当时她指尖戳他胸膛,说他是挥霍无度的浪荡公子哥。
“放一场这么贵的烟花,就为了哄女人开心。”
“那你开心吗?”杨廷霁反问。
桑恬眉梢轻挑,“勉强买单。”
“那就比什么都值。”杨廷霁笑容灿烂,搂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脸凑过来,呼吸顿在她耳朵旁,道了句,
“男人需要被需要。”
“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粉蓝的光倒映在桑恬眼底,她翻着相册,鼻腔里发出一声嘲讽气音。
好一个男人需要被需要。
热度飙升,杨树的声音拽回桑恬思绪。
“好像还在继续砸。”
“真不是你爸吗?谁能这么烧钱啊。”
“真的要警惕起来了。马上就要把国际动物日的环保宣言顶下去了,已经有人在骂了。”
桑恬眸光微凛,道了句,“我知道了。”
“谢啦杨树。”
杨树骂她有病,瞎客气。
桑恬收回神,去年今日里,多张照片已经被同时选中,桑恬按下猩红的删除按键。
她不心疼别人的钱。
她心疼自己的品牌和设计。
桑恬将杨廷霁从黑名单中拉出,打去了电话。
忙音只响了两秒,就被人匆忙接起。
电话那头,杨廷霁呼吸紧张短促,试探着道小:“恬恬?”
“停手吧。”桑恬开门见山。
杨廷霁的呼吸一沉,急着辩解,“不是我。”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谎言被瞬息戳破,杨廷霁熄了声。
世界空寂,他只能听见电话那头细细的呼吸,像一根无形细线,紧紧勒住了心脏软肉。
让他每一个吐息都生疼。
桑恬的声音宛若一潭的冰水。
无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冰冷得让人一哆嗦。
“杨廷霁,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
杨廷霁说不出来话。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叼吞着石子的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