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笔记(39)
作者:春与鸢
他没有任何异常。
林知书又说:“我妈妈走得早,家里从前就是我和我爸爸。小学四年级我因为不知道要穿内衣,被班里的男孩子笑话。穿内衣倒也还好办,我爸爸后来请公司里的阿姨带我去买了许多。但是来月经,他没有办法。”
“陈阿姨是那个时候来我们家的,是她教我怎么买卫生巾、怎么用,来月经时需要注意什么。”林知书抱住梁嘉聿手臂,“后来上高中,我学同学穿吊带短裙,我爸爸狠狠骂了我一顿,他说我不知廉耻。”
林知书去看梁嘉聿。
梁嘉聿说:“我理解他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是不赞同他的观点。”
林知书点头:“是,我后来也不再挑战他。根深蒂固的典型男性思维是很难在一朝一夕改变的。或许,这也是我和我父亲情感没办法缔结太深的缘故。本质上,我们没法沟通。但是后来好了。”
“发生什么了?”梁嘉聿问。
林知书笑起来,凑到梁嘉聿耳边:“我遇见了乌雨墨。雨墨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和她说……除了你。”
梁嘉聿轻轻笑起来。
林知书安静了一会,忽然问:“如果我问一些问题,你会不会觉得被冒犯?”
梁嘉聿停下了脚步,叫她看着自己认真的面庞:“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我不介意你问我任何问题。如果我觉得被冒犯,我也会拒绝回答。”
林知书又安静了一会,她问:“梁嘉聿,你是个对性持怎样态度的人呢?谨慎的还是随意的?”
梁嘉聿当真思考了几秒:“我既不谨慎,也不随意。”
“什么意思?”林知书晕了。
梁嘉聿拉着林知书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既不觉得性是洪水猛兽,应该严防死守、视为大敌,也不觉得应该放纵欲•望,过分轻贱自己的身体。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感受,不自轻自贱,就不会对这件事产生困惑。”
林知书看着他。
梁嘉聿的话并不难懂,但要真的理解透彻绝非是分秒之间的事。
她努力厘清思路。
“你的意思是,只要想清楚、并且是认真的,性就是被允许的?”
“当然,每个人对自己负责。”
林知书又安静了一会,她笑起来。
梁嘉聿去看她:“什么这么有意思?”
“觉得你很有意思。”林知书说。
梁嘉聿也笑:“哪里有意思?”
“男人喜欢女主忠贞,就会告知她们一些错误的、严苛的教条,好叫她们对男人专一。但是你却说,尊重自己的感受,别把性视为洪水猛兽。”林知书看着他,“但是,我很快想明白为什么。因为无用的男人才会用这些虚假的教条约束女人,而你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就像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你不会害怕因为夸赞别人而有损你自己的地位、形象,但是很多其他男人会害怕,所以他们总是想着打压女人。”
林知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她说完,看着梁嘉聿。
梁嘉聿点头:“你说得没错,其实换成上级与下级,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等你工作了,有机会可以观察一下。”
林知书面上很难忍住笑意。
“我从前也和班里男同学讨论,总是不欢而散。”
“下次和我讨论吧。”梁嘉聿说。
他们走到一处公园的附近,因而灯光变得更亮些。
林知书的面庞因为刚刚说话而变得有些红润,她正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手臂。
多久了?
她在他身边多久了?
他从前在一个地方常住很难超过两个月,因而一年里总在世界各地流转。
梁嘉聿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折磨,他喜欢出差,喜欢离开,喜欢去到新的地方,喜欢平静的海面上泛起新的涟漪。
但是她在他身边多久了?
十月到如今,已有五个月之久。
林知书传来声音:“你不高兴了吗?”
梁嘉聿回过神:“什么?”
“你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你不高兴了。”
梁嘉聿摇摇头:“我在想年后的事情。”
“你又要出差了?”林知书记得梁嘉聿说只有圣诞到春节这段时间是空闲的。
“是。”
“一路平安。”林知书说。
梁嘉聿无奈地笑:“这么快就想盼我走?”
“没有这个意思。”林知书说,“有空我去看你。”
“你怎么去看我?”
“坐火车、坐飞机都可以啊,我问Chole偷偷要你酒店地址,然后突袭,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出轨!”
梁嘉聿扬眉,更笑:“那我是不是得小心点?”
“当然——”林知书拉长声音,“不必啦!如果我看见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会偷偷溜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结婚是假的,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爱人。”林知书声音平静,嘴角挤出笑意,“你说人人平等。”
她想松开梁嘉聿的手。
“我的手出汗了。”她说。
梁嘉聿就松开了。
风吹过温热的、带着薄汗的手掌,林知书感到刺骨的寒意。
她手心贴到外套上,哪还有一丝的汗。
可林知书正准备把手放入大衣口袋时,梁嘉聿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说。
第31章 一败涂地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哪样的事?
是他不会有别人?还是他确定不会叫她发现?
林知书不愿深想, 他又凭什么给出这样的承诺?
梁嘉聿在大年初五离开南市,Chole那里发来消息,他接下来几个月都未必有时间再回来。
收购进入高峰期, 梁嘉聿的行程排得很满。
寒假的剩下时间, 林知书专心在家写代码。
乌雨墨提前回来,林知书索性也早早搬回了宿舍。
大三下开学,林知书的学业任务更重,专业课难度增加, 更别提她还辅修计算机。
偶尔会在计算机系的课上遇见吴卓。
吴卓会和她打招呼, 林知书也不避讳。
吴卓告诉林知书, 那个项目已经结束了。那些学长们拿着初见雏形的软件通过课题组申请到了基金。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真的上市推广。
吴卓唯一落得的好处就是,保研之后可以顺利进入那个课题组。
“对你来说是好事。”林知书客观评价。
“对不起。”吴卓说,“浪费了你那么多的时间。”
林知书摇头:“不, 我没有浪费时间。我会自己继续做那个软件。”
吴卓讶异,他听完林知书的想法后问自己可不可以加入。
林知书拒绝了他。
梁嘉聿偶尔在晚上打来电话,林知书常常需要从自习教室跑出去同他接电话。
那是林知书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他们并不会聊很久, 因为林知书总是很忙。
但是有个话题时常出现,就是林知书会朝梁嘉聿汇报软件的进度。她需要梁嘉聿的意见和指点,而后才有更多的信心走下去。
林知书没有单独去找过金鸣,她想, 梁嘉聿或许会不高兴。
棉服脱下已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宿舍外面的大树重新抽出了绿色的嫩叶。
三月份林知书没收到援助学生的感谢信,但她自己寄了一封给梁嘉聿。
三月份的时候, 他地址在南半球的某个城市。
七月份的时候, Chole说他在美国。
临近毕业季,校园里各种宣传又丰富起来。
林知书去参加毕业生才会参加的招聘宣讲会, 也参加了偶然看到的出国留学介绍会。
她没有确定自己最终会去向哪里,所以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放弃。
暑假来临,乌雨墨开始全力以赴接拍摄的任务赚钱。
校园里一下热得叫人受不了,林知书给刚拍摄回来的乌雨墨拧开冰可乐。
乌雨墨仰头喝掉大半瓶,才气喘吁吁地伏在桌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