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笔记(22)

作者:春与鸢


偏偏是她生性聪颖,而他性情凉薄却又从未辜负过人。

浪潮越过头顶, 林知书在短暂的晕眩后重新获得清醒的呼吸。

梁嘉聿说:“我一定来。”

不是:“我一定在。”

蛋糕切出边缘清晰的三角, 林知书说:“谢谢你。”

她笑起来。

有时候林知书不知道如何判断自己的情感, 她读到过小说中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知道自己与卫允分手时内心毫无感觉。

那样深刻、绝不动摇的情感是真的存在吗?

又或者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现实中对不可能的固执被称为偏执,而非深情。

林知书那样聪明, 比所有人都清楚。

父亲从前说过,梁嘉聿生意下随意抖落的边角订单,可养活数百人的公司几辈子。

那么梁嘉聿释放出来的情意何尝不是。

不是他太过深情,只是他拥有的足够多。

说来或许幼稚, 但林知书期盼拥有一百元就愿意为对方付出一百元的爱情。

蛋糕体绵密,上面的奶油甜得恰到好处。

林知书收下梁嘉聿给的银行卡,有钱不拿是傻子。

“多谢梁大菩萨!”她重新用回这些称呼。

-

第二天,两人一同用过早餐。

梁嘉聿于中午离开南市。

林知书去了一趟银行, 那张银行卡里有一千万。

推开玻璃门, 重新走到冷风中。

林知书眯眼看着路的尽头,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 但她的心思清明。

把这些利息攒下来, 足够她轻轻松松地过这一辈子。

但是林知书不会退出那个项目,从前在父亲羽翼下无忧无虑成长, 如今不会再犯这样的傻。

林知书拿出手机,问吴卓今晚去不去自习教室。

十二月中旬,圣诞节的氛围开始逐渐浓郁。街边挂上红色的圣诞老人,七彩灯球旋转着散发出模糊的光点。

梁嘉聿在圣诞节前夕才回来,林知书收到他的消息。

梁嘉聿:平安夜有安排吗?

林知书言笑晏晏,回去消息:你问就没有安排。

梁嘉聿:我有个朋友今年来南市创业,叫金鸣,也是科技公司方向,你感兴趣我就带你一起出来吃饭,认识一下。不需要喝酒,不需要唱歌,位置在世贸会展中心旁边,你想走的时候我就带你走。

林知书想,面对梁嘉聿的时候,要如何一直保持冷静。

他介绍他的朋友,会说姓名,会说要带她去的原因,会告知她地点。会先给她保证,会叫她一定觉得安心。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林知书从未怀疑过。

林知书:去,我想去。

梁嘉聿:平安夜那天下午我到南市,你几点可以离开学校,我去接你。

林知书:五点半,可以吗?

梁嘉聿:可以,到时见,小书。

冬天已来势汹汹,林知书并非抗寒人群,她喜欢穿厚重的长款羽绒服。

因此内里可以穿得轻薄,不会觉得被紧紧束缚住。

宿舍里开着空调,乌雨墨在为晚上的约会化妆。她如今已习得惊为天人的化妆技术,常有隔壁宿舍的女生前来请她帮忙化妆。

平安夜当天下午,林知书宿舍热闹非凡。

她自动让出自己的座位,让前来化妆的女生有地方坐。

乌雨墨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化到下午四点。

宿舍里清静下来,看见林知书坐在床边敲代码。

“知书,你晚上也要出门?”

林知书点头。

“你不化妆?”乌雨墨问。

林知书刚想摇头,她静了一下,问:“你可以帮我画吗?”

乌雨墨大喜:“正有此意!”

林知书放下电脑,坐到了乌雨墨的面前。

她闭上双眼,头发扎至身后,露出一张骨相匀称、年轻饱满的面颊。

乌雨墨并未给她画上过于浓艳的妆容,只是将她的眉眼、轮廓描画加深。她还年轻,皮肤几乎挑不出瑕疵。

林知书睁眼,乌雨墨细细给她粘上几簇极其自然的假睫毛。

最后,林知书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她常用的那一支,雾面桃色。乌雨墨仔细给她涂上。

天色已不太明朗,光线从寝室一侧的窗户稀薄地穿过。

林知书拿过镜子,看着自己。

很奇妙不是吗?

到头来,她还是想要漂漂亮亮地去见梁嘉聿。

乌雨墨为她盘了发。

黑色的长发挽成高髻在脑后,在随手撩拨几下制造慵懒松弛感。有碎发垂落在林知书的面颊,乌雨墨说就这样放着。

林知书谢过她,转身去换衣服。

乌雨墨说:“知书,你恋爱了。”

拿衣服的手一滞,林知书笑了起来,转过身子。

“这么明显吗?”

“你对今天晚上有所期待,”乌雨墨收拾桌上化妆品,“我看得出来。”

林知书点头。

“但我在痴心妄想。”

乌雨墨:“你这样聪明漂亮的人也有痴心妄想的时候?”

林知书笑得身子微颤:“是啊,雨墨,每个人都有痴心妄想的时候。”

林知书出门前,换上了一件轻薄的高领黑色羊绒衫。贴身、舒适,不显得臃肿。

下身是一条千鸟格高腰A字裙,配黑色短筒靴。

细细的脚踝赤•裸着,在筒靴中轻轻地晃动。

梁嘉聿第一眼没有认出她。

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纤细的脚踝依旧昭示着她的窈窕。

黑色的长发盘上去,带来成熟与冷静。

汽车从林知书的面前开过又倒回,车窗轻轻落下。

林知书俯身,银色的小圈耳环就在她的脸庞轻轻晃动。

“好久不见,梁嘉聿。”

车外,有灯光闪过。她今天好像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却又好像大为不同。

双眼依旧亮晶晶的,像是她耳环上折射出来的光线。

“好久不见,小书。”

林知书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厢里,有很淡的梁嘉聿的味道。

“你今天很漂亮。”梁嘉聿说。

林知书就转身,靠近他。

她笑起来,高高地扬着眉、又落下。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漂亮。”

梁嘉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他想摸,所以就摸了。林知书没有回避。

“冷不冷?”他问。

“我穿了超级厚的羽绒服呢。”

“我说腿。”

林知书笑得狡黠:“那你摸错地方了。”

梁嘉聿笑失声,收回手:“坐好,我开车了。”

汽车驶出校园,沿着繁华的街道缓慢前进。今夜到处都是约会、游玩的人,车水马龙,亮起红色刹车灯助兴。

林知书问他这段时间开不开心。

“正常。”梁嘉聿的答案和从前一模一样。

“有赚很多钱吗?”她问。

“有。”

“那就是很开心。”

梁嘉聿也笑,问她:“你呢?”

林知书看着窗外,他们正拥堵在高架上。

“我也正常。”

“没有发生开心的事吗?”

林知书把头转向他,语气认真:“在你今天来接我之前,没有。”

车厢里光线昏暗,她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然而话语清晰,目光明确。

梁嘉聿笑出了声。

林知书扯着安全带,靠近他:“现在有开心一点吗,梁嘉聿?”

有细碎的头发落入林知书的眼里,她眨了眨眼,笑起来。

梁嘉聿想,他的小书实在是太过聪明。

她用上心思要哄一个人开心就一定做得到。

你知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梁嘉聿笑了出来。

而她此刻这样一心一意地看着他,叫梁嘉聿无法忽视她的漂亮。

黑色的瞳孔似有无限的穿透力,轻盈的眼睫不时地扇动翅膀。

梁嘉聿想,如果她此刻多问一句见到她开不开心。

梁嘉聿的答案一定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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