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笔记(2)
作者:春与鸢
但他们其实也别无选择。
林知书思考过梁嘉聿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敢问,生怕得出可怕的答案。
或许,世界上就有这样的菩萨、神仙。
他是来普度众生的。遇见要坠落山崖的人,就抬手施救一下。
又或者,他是就是有点喜欢林知书,想要睡她。
但是,林知书确定,梁嘉聿犯不上为了睡她而娶她。他那样的人,身边不会少有漂亮女人。
梁嘉聿说,是因为他和她父亲也算是多年的合作关系。
两年婚姻不过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家人和员工前面注意些,之后局势稳定了,大家自便即可。
林知书自知冒昧,但她还是问出了口:“那我也可以自由恋爱?”
梁嘉聿点头:“当然,这些事情不会传到你的学校。”
“那你也可以自由恋爱?”
梁嘉聿笑了:“我这里讲人人平等。”
林知书也笑了。
梁嘉聿是一个很好的人。
司机把车停在民政局门口,林知书缓和了晕眩同梁嘉聿一起往前走。
车沿着为民路一路向东,停在金水苑十八幢。
一幢新买的公寓平层。
从前梁嘉聿来南市出差,市中心酒店有他专属的总统套房。但是今时已不同往日。
梁嘉聿在门口打开电子门锁,叫林知书先伸出拇指。
林知书想,梁嘉聿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赔钱买卖。
他为她做戏,要买一层新公寓?
“梁先生,你这里……”
林知书不用把话说完,她也没那个脸面说完。她不觉得梁嘉聿是为了和她做戏,买下的这间公寓。
或许是他自己要住。
林知书出了不少汗,拇指按在门锁上,就是识别不出来。
门锁发出滴滴滴地指纹识别错误的声音,林知书心脏跟着滴滴滴乱跳。
“我指纹录不上就算了。”
她说着就要收手。
梁嘉聿握住她的手腕。
现在哪还有人用手帕?梁嘉聿却能掏出一块丝绸质地的白色方巾。
他一只手圈住林知书的手腕,一只手用方巾擦净了她手心的汗。
“再试试。”他说。
梁嘉聿握住林知书的手,再一次摁上了电子门锁。
心跳重得要跳穿出她身体,好在这次拇指干燥,指纹清晰。
数秒之后,电子锁传来“指纹录入成功”的声音。
梁嘉聿把门关上,叫林知书试着重新开锁。
她放上手指,电子锁在瞬间打开。
大门拉开,吹来穿堂的风。
林知书条件反应闭上双眼,正要松口气,听见梁嘉聿说:
“公寓是给你买的,小书。”
第2章 果实成熟
商人哪有做好事不留名的。
梁嘉聿可不是什么喜好匿名捐款的人。
这是他为了同林知书做戏买的公寓,也就有必要让林知书知道。
这公寓对梁嘉聿来说算什么?林知书清楚得很,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林知书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
结婚、买房,在南市有安定的住所。哪有人结了婚还常住酒店的。梁嘉聿做事不叫人留口舌,随意施展些身手,却已叫林知书喘不过气。
可她最近喘不过气来的事情太多了,真要一件件事全心全意地去应对,那林知书怕是要崩溃。
“多谢你,梁先生。”
比谢谢还要多一些,林知书说多谢你。
有谢意,但并非能真的匹配上他给的东西。可这已是她目前能做的全部。
梁嘉聿毫不介意:“不客气。”
房门在林知书身后关上,梁嘉聿开了客厅的窗。
公寓采光极好,面朝南,全天哪个时间段都有充足的日照。
楼层在八楼,并不高。与地气不接着,却也与高耸的树木不远。一个极佳的高度,叫林知书看见落地窗外满眼的绿色。
她站在玄关处有些出神。
像是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被释放。屋子里开着空调,温度舒适极了。
落地窗外的绿色树叶在阳光的照拂下显示出不同深浅的绿色,应该是有风,不然不会那样轻盈地摇曳着。
公寓隔音极好,林知书想要躺在面前这片干净的木地板上。
梁嘉聿已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林知书迅速换上拖鞋,又对梁嘉聿说谢谢。
“你说过了。”他站在客厅的吧台处,拿出两只玻璃杯。
林知书走上前,主动去倒旁边的水。
“我说多少遍都不为过。”
梁嘉聿笑起来,伸手去接倒满的水杯。
“我知道你现在精神压力很大。”
林知书握住自己的水杯,放在冰箱里的水透过杯子传出镇定的寒意。
“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是这次我只有一个人了。”
林知书的母亲走得早,那时她还不过六岁。简单的一场车祸,那时林知书还不清楚什么叫“去世”。
眼下,父亲也走了。
林知书想缓解气氛,调侃说自己是不是“克星”。
但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学校里功课怎么样?”梁嘉聿岔开了话题。
林知书抬起头。
他们并未站在一起。
梁嘉聿站在吧台的内侧,她站在外侧。
时间已临近傍晚,夕阳的光线变成朦胧的金粉。
林知书需要抬着头仰望梁嘉聿。
像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梁嘉聿那样。
林暮难得开车去接她放学,半路接到电话,既兴奋又焦急。说大客户路过南市正巧问他方不方便吃个饭。林暮随即把车停在路边,叫林知书自行打车回家。
林知书不肯。
正是下班放学高峰期,她到哪里去打车。赖在副驾驶不肯走,眼看着要叫林暮迟到。
最后只能把她带上,林暮一路上叮嘱她到时别乱说话。
赶到饭店,大客户还没到。
林暮叫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写作业。
林知书也懒得搅和林暮生意上的事,拿出数学作业来写。
她脑袋灵光,从小学习就没叫林暮愁过。功课上的事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轻松拿到高分。
高中数学并不多难,林知书倚着沙发扶手,在草稿纸上计算数学公式。
梁嘉聿在这时候走进来。
包间里很安静,他在第一眼看见林知书的双腿。
并非是他存有什么邪念,是林知书的坐姿是在算不上高雅。
她穿着高中的校服,雪白薄窄的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百褶裙。
人斜着倚靠在沙发一边宽阔的扶手上,双腿自然就往前面笔直地伸去了。漆皮的方圆头玛丽珍,鞋头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灯泡。
林暮未在第一时间听到动静,倒是林知书抬起了头。
她望着站在门口的梁嘉聿久久未动,直到厘清手里题目的思绪,才又立刻低下头去书写。
可落笔,大脑却在一瞬间空空如也。
林知书生得漂亮。她母亲当年是小有名气的模特,去照相馆拍照必被人询问是否可以在店展示。
林知书之于她母亲,只赢不输。
朋友说过,第一次见她,忘记自己要去哪里,只傻站在原地。林知书笑她胡说八道。
却在此时此刻知道,你若是真见到那个人,就知道什么叫大脑空空。
又抬起头来,林暮已与梁嘉聿打声招呼。
父亲弯腰,喜上眉梢地同梁嘉聿握手。
“这是梁先生,小书快过来打招呼。”
林暮朝林知书招手,林知书起身走了过去。
站在梁嘉聿的面前,她需得仰望他。
他身上有淡极了的古龙香水的味道,抓不住,像是他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笑。
但那笑并未消失,他有礼貌极了。
“梁嘉聿。”他开口。
“林知书。”她回道。
“知书达理?”他问。
“家喻户晓?”她回。
默契极了的一声笑,像是他们已熟知多年。